第47章坦白
老板娘等到褚渊离开，又返回到储物间，她推开门，对着失神落魄的方知艾道：“他已经走了。”
她犹豫之下还是多嘴了一句，“夫妻间沟通很重要，能解开很多我们没有意识到的误会。你有时候过于敏感和细腻，容易把事情想的太坏。其实这件事情在我这个年龄段来看，就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但是如果在你这个年龄段来看，也确实是天崩地裂。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事情终究会过去，没什么大不了，不要过于苛责自己。”
方知艾的身体从他醒过来就一直因为恐惧而颤抖。老板娘的安慰让他宽心了一些，但还是对面对未来而充满恐慌，心生惧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褚渊和大家。
下午两点，方知艾请假回去，哪怕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身体不适的样子。好似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
方知艾含胸缩背，背着洗旧的双肩包，慢慢的朝家里走。走回去大概要两个半小时，但是他不想回去面对老太太。不想看到她不喜的表情，不想看到王妈面容带笑，说话却阴阳怪气，不想看见褚教授夫妇的客套和疏离。
褚渊打了几个电话后，就再也没有来电。
还没有到冬天，方知艾却觉得冷极了。方知艾跟着手机地图导航，选择了最远的一条路徒步。
景色很好，方知艾无心欣赏。如果他是一条流浪的小猫或许就没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了。他蹲在湖边，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湖水几乎要和栈道平齐了。方知艾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也许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方知艾站起来慢慢的回家。离家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恐慌越重。方知艾呼吸错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祈求褚渊实验室很忙，最近最好都在加班。求求你，不要让我面对他吧，太羞耻难堪了。
他其实对我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吧，他不碰我，也不希望我粘着他。方知艾细想过往，抽丝剥茧。他在褚家卑微至极，现在又尊严尽失。方知艾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褚渊应该会提出离婚，然后最好不承认和自己的关系，要不然他在学校还怎么呆下去，别人肯定会拿这件事八卦嘲笑褚渊。
方知艾想到褚渊一身鲜亮光丽，在学校几乎是神话的存在。他双学位硕士，甚至马上要在名师手底下读博，家境优秀，样貌卓越，风度翩翩，喜欢运动，性格沉稳，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男神，却沾上了自己这个滑稽的小丑，然后人生开始有污点。
到达小区，已经是傍晚五点了。方知艾坐在小区隐秘的长椅上抱着腿不敢回家。
天黑，方知艾视死如归的站起来，麻木的走向别墅。
王妈看到方知艾那样，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褚渊，打了一声招呼就去忙活了，没有像往日那样看见方知艾回家总爱絮叨他几句。
方知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褚渊，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如木偶，心跳加速，冷汗浸湿了衣服，张开嘴却如同哑巴发不出声音，啊呀了几声辨不出来说了什么。
褚渊手里拿着手机，吃着水果，神情悠然自在。
方知艾肯定，褚渊一定是知道了。褚渊越是平静，方知艾越是惊惧。
褚渊抬头看方知艾，凤眼波澜不惊，嘴唇微抿。
“过来吃点水果。”
方知艾拖着麻木钝重的腿朝前走了两步。他无端的想逃跑，但是被褚渊锁定。方知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褚渊面前的，全无记忆。
褚渊看着方知艾冷汗涔涔。
褚渊把果盘放到他面前，“吃。”
方知艾拿着水果叉的手轻微的颤抖。
“对不起。”方知艾放下水果叉。
褚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问道：“下午去哪里了？”
方知艾不想再撒谎了，“请假回家。”
“回来需要失恋一下午吗？”
方知艾绞着手指，眼泪从他的眼眶中一滴滴的滑下来，哽咽道：“对不起，我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褚渊眉头紧皱，“那你准备怎么解决呢？”
方知艾身体都绷紧了，被褚渊的反问直击灵魂。“我，我......”
褚渊沉重的长吁一声，“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就先搁置着吧。”
方知艾呆住，没想到褚渊对这件事轻拿轻放。他松了一口气，面对褚渊更加的愧疚了。
褚渊从方知艾的眼神中看到你怎么办的担忧和不安。“我很忙，也不怎么和他们接触，没有功夫理会那些事。不过，你在超市应该少不了被骚扰。”
方知艾几乎不敢置信他就这样风轻云淡的把事情揭了过去。他还是惶恐不安，自己说谎的事情，褚渊就不追问吗？
“我撒谎......”
“所以呢？你为什么撒谎？”褚渊问道。
“我也不知道，沈度的女朋友问我是不是你学校的，我一时鬼使神差就点头了。”说出来之后，虽然内心被赤果果的撕扯开来，任人打量窥探，但方知艾觉得轻松了。
“为什么？”褚渊以为方知艾是因为虚荣心作祟，不想被大家看不起所以才说谎。但是观方知艾，但方知艾好像不仅仅如此。
“没有人觉得我们适合。”
褚渊：“他人的看法很重要吗？我们已经结婚了。”
方知艾很想生气的说，你不是弱势的一方，你不会理解我。可是褚渊又有什么错呢，站在褚渊的立场，他是被自己拖累被牵连。
“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大度，坦然的面对大家的眼神和议论。”他想起老板娘对自己的评价。细腻且敏感，容易放大事情，又轻易放不下。
褚渊诧异，道：“如果你很在乎，你可以接下来继续读书。”
褚渊见他很心动，“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超市你应该去不了了，可以选择这个。”
“我会好好考虑的。”
褚渊看着他泪眼潸然，身形单薄，天要塌了的样子，觉得方知艾真的很小很小，虽然十九了，但是心智并不大，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上楼休息会儿，你脸色很差。”
方知艾侧身避开王妈窥探的视线，拿纸巾擦掉眼泪。“我腿软，先坐一会儿吧。”长途行走的疲惫又受足了惊吓，方知艾的腿发软使不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