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良言相劝杀心渐消散(下)
第207章良言相劝杀心渐消散(下)掌柜闻言,当下急忙劝道:“大师言之有理,你可得三思而行!”
朱祁镇此时虽是全身不动,他本以为智言大师是要将其性命拱手相让,一时间也是在心中大骂智言。此时听智言说出这般话来,哪里还不知道错怪了智言,可朱祁镇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歉意,他心中此时倍感欣喜。至于喜得是什么,那自是不必说的。
于仁举当下却是没有对智言大师说话,他反而看向掌柜道:“你究竟是何人?”
掌柜一时间却是闭口不言。
“你过来不是为我祖父昭雪的么,怎么现在倒是做起了墙头草?”于仁举继续问道。
掌柜摇了摇头道:“我并非是站在朱祁镇这一边,相反,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笑话,帮我还会阻止我杀这狗皇帝么?”于仁举冷哼一声。
“不可否认,你此时将朱祁镇给杀了,的确可图一时之快。不过之后的事,诚如智言大师所说,你并非是孤身一人,你还有家人,还有从他人手中接过的担子。若是这些人因你而死,却不知,你心里会作何感想?”
掌柜说着,看着于仁举眉头微皱,当下继续说道:“于大人的确是含冤而死,不过朱祁镇也答应了将来会为于大人洗雪沉冤。虽说不是现在,但到底还是会还于大人清白!不管怎样,总会比鱼死网破来的好,你说呢?”
于仁举也不说话,当下只是直直的盯着掌柜,一时间倒将掌柜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我今日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么?”说着,他作样摸了摸脸。
于仁举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的,虽说是拾人牙慧!”
掌柜闻言,当下微微一笑道:“你能听进去那便好!”
智言大师此时见于仁举眼中的杀气消失无踪,这便将朱祁镇的穴道给解了。
于仁举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当下对着智言大师拱手道:“多谢大师苦口良言,仁举在此多谢了!”
智言大师口念佛号,当下说道:“于帮主宅心仁厚,终是不枉于大人一片苦心了!于大人能有如此贤孙,当真是福分!老衲在此替天下百姓谢过于帮主的善心了!”
于仁举闻言,神色一暗,随即说道:“大师不必客气,这只是仁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江湖朋友都说我侠义为怀,今日听了祖父的事迹,哪里还敢称自己为侠客?慧妙大师说,真正的侠者,必先要做到爱国爱民。当日听之容易,现如今方才明白,要做到此事,当真是千难万难!”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慧妙说的极是,不过于帮主还年轻,于大人也不是从出生就明白这个道理。这都是要慢慢去学的,有些事说着总是简单,可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智言大师所言甚是,晚辈一生还长,这便要学会如何去爱国爱民。只有达到这般境界,方才能不辜负江湖朋友送的一个侠字!”于仁举道。
智言大师点了点头道:“于帮主果真有慧根,老衲这便助于帮主早日达成此等境界!”
“多谢智言大师指点!”于仁举拱手道。
智言大师道:“这一切算不得什么,有些事有些话还得有缘人听了,才能奏效。如今看来,于帮主便是老衲的有缘人了!”
于仁举闻言,当下微微一笑道:“这般说来,智言大师可是遇到了无缘之人么?”
智言大师道:“听上官施主所言,八月十五,于帮主要前往黄山与陈鸿飞陈施主一战!不知于帮主可有几分胜算?”
于仁举苦笑一声道:“陈鸿飞的武功晚辈可是领教过的,虽说现如今的武功又提升了不少,可晚辈心中却还是没有胜算!”刚才说玩,于仁举这才反应过来,这便脱口而出道:“智言大师口中无缘之人,便是陈鸿飞了?”
智言当下微微一笑道:“不错,两位陈施主来过皇宫许多次,两位施主来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有了第一次的交锋,后来他们见着老衲也就不再动手了。老衲也想过要与两位施主说些什么,可最终的结果,想来即便是老衲不说,于帮主也知道了!”
于仁举点了点头,当下表示理解道:“说来,那二人要与大师是同一辈,他们已是这般年纪,想来心中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绝不会是他人三言两语,便可动摇的。”
“于帮主此话不错,但不管如何,老衲不忍见二人身处苦海。是以他们每一次前来,老衲都会苦口相劝。陈鸿飞施主的心当真如大山一般,分毫无法撼动,不过老衲看得出来,陈鸿羽施主却是有些动摇了。老衲本想着以陈鸿羽施主为突破口,劝二人放下心中执念,奈何武林大会之时,陈鸿羽施主自尽而死。”说到这里,智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
“大师慈悲,如此说来,陈鸿飞是度化不了的了!”于仁举说道。
“身处苦海而不自知,世人多数大抵如此!当年太祖皇上所行胡惟庸一案,杀了数万人,当真是罪孽深重。而陈家兄弟便是太祖皇上给皇家遗留下来的祸端。”
说到这里,智言大师看着朱祁镇道:“皇上还想着重蹈覆辙么?”
朱祁镇一脸不悦道:“我朱家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岂可被姓胡的一伙人给毁了?非常时期自当用非常手段,太祖哪里有什么错?若这些人心如苍松,对太祖忠心耿耿,试问太祖皇上又怎会将他们都杀了?做皇帝的需得顾全大局,死这点人算得了什么,总比战事一起,无数家破人亡来的好!”
掌柜闻得此言,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见其情形,好似还比较认同朱祁镇的说法。
于仁举听得此话,当下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朱祁镇,神情更是颇有几分恼怒之意。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智言大师看着朱祁镇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当日的因,今时的果,这些大抵都是轮回。当日的陈家兄弟如是,今日的于帮主也一样,都已深陷轮回之中!”
“大师这是何意?”于仁举不解道。
智言大师看着于仁举说道:“陈家兄弟的家人死在了太祖皇上之手,兄弟二人为了报仇,苦练武功。陈家兄弟虽说没有报成大仇,可因这二人而死的江湖人士却是不在少数,这是其一。倘若陈家兄弟大仇得报,身为皇室的宗亲,无论是谁继承大统,想来都会与陈家兄弟势不两立。只因这是皇室的耻辱,陈家兄弟武功高强,可其子孙却是不如他们。如此看来,皇室子弟又会将陈家子孙杀害!”
“陈家子孙的子孙为了报仇,又要去寻皇室的麻烦。如此一来,岂非是堕入了业报之中!”说着,智言大师又看向朱祁镇道:“如此说来,皇上可有明白些什么么?”
朱祁镇听完,冷哼一声道:“朕的手下大内高手无数,且锦衣卫个个武功高强,暂不论禁卫军人多势众。大师以为朕会害怕一个江湖草莽么?”
智言听完,看了一眼朱祁镇道:“皇上既有此心,老衲也就不必在多言了。只是皇上是真不害怕,还是假不害怕,也只有夜深之时,皇上心中自见分晓。”
智言说完,又看向于仁举道:“未知老衲方才所言,于帮主可听进去?”
于仁举一时间神色有几分复杂,他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只是到底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智言大师的话。
智言大师见此,这便从胸前将一串佛珠取下,走向于仁举,双手呈上,这便开口说道:“于帮主还年轻,有些事放不下实属正常。不过在于帮主点头的那一刹那,老衲当真从于帮主的身上看到一分侠义之心。”
于仁举看着智言大师手中的佛珠,一时间有几分不解,开口问道:“大师谬赞了,却不知大师将这串佛珠给晚辈是何道理?”
智言大师道:“你先接下,再听老衲一言!”
于仁举眉头一皱,想着伸手去接,可不知为何,这串佛珠却犹如泰山一般沉重,使他双手顷刻间颤抖不已,却是分毫也抬不起来。
智言大师见此,道了一声佛号,却见其双手已是空空如也。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那串佛珠已然到了于仁举的脖颈之上。
于仁举一惊,轻嗅之间,只觉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气,入得脑中。霎时间,只觉心中放松了不少。他抬起双手,摸了摸佛珠,一时间只觉犹如泰山压顶的心,突然间被释放开来。他当即向着智言大师拱手道:“多谢大师!”
“善哉善哉!于帮主不必客气,老衲也只是做了应做之事。都说佛渡有缘人,其实天下人都是有缘人,天下人也都是无缘之人,只是看个人造化罢了!”
智言大师说着,顿了顿,看着于仁举胸口那串佛珠道:“这串佛珠跟随老衲多年,虽已陈旧,却是带有老衲几分佛性!于帮主方才虽有点头,然摇头却在点头之前,可见于帮主心中的执念仍在。执念若在,他日难免会生杀心,杀心一起,则必会伤人。今日缘分,让于帮主与老衲见了面,日后若是于帮主心结难开之时,不妨摸一摸这串佛珠,那时候想来也会想到老衲的这一番话,想来心中的杀心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