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狐狸洞中，长老们正因找不见沉钩和胭胭而焦头烂额。
一只小狐狸怯怯道：“我之前听见她们总说想要出去玩玩，不会是真的出去了吧……”
“荒唐！”长老们均被气得不轻，“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肯听！”
“长老！长老！”一只狐妖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沉钩她……”
话未说完，一道红影便闪进洞中，噗通一声跪倒在长老们面前：“长老！救救胭胭吧！”
突然窜入一个陌生女孩，众妖皆是一惊，再定睛一看，只见这女孩儿美艳异常，怀中抱着三条狐狸断尾，身后九尾轻轻一甩一展，将昏迷不醒的胭胭送到长老们的面前。
“沉钩？！”长老们大骇。
沉钩抓住一个长老的衣角，泪如雨下：“胭胭！先管胭胭！她断了三条尾巴，还能救吗！”
狐狸洞中一片骚乱，来不及细问，几个医术好的长老先接过胭胭和断尾走了，一群窃窃私语的小狐狸们也被打发了出去，只剩沉钩和余下几位长老相对无言。
沉钩缓缓伏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哽咽出声：“此事是我引起，请长老们……降罪。”
“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胭胭是在昨晚溜出去玩的。”她说道，“今天早上本该一起回来的，但我和她起了一些争执，丢下她一个先走了。结果中途后悔，折回去的时候发现她被两个成年已化形的狼妖虎妖围住了。”
两只！
长老们倒抽一口冷气。
“我躲在树后，却看见他们将胭胭捉在手里玩弄，还撕下了她三条尾巴……”沉钩咬了咬嘴唇，双肩颤抖，“是我胆怯，是我无能，眼睁睁看着胭胭断了三尾却——”
“你们……唉！”一位长老重重拂袖，“不过以你的功力，在那种情况下也确实不该轻举妄动，这个怪不得你。后来呢？”
沉钩默了一默：“后来……我冲出去了。”
长老们：“……”
沉钩把后续讲了一遍，长老们的眉头时而皱起又时而松开，最后连连摇头：“奇事……”
首先，别说是狐妖一族，便是放眼整个妖界，都不曾听闻过有谁能在战斗中突然化形的；其次，沉钩这化形未免也太早了一些，大多数狐妖化形在四百岁左右，千年前那位九尾狐是两百岁化的形，可沉钩如今不过才一百岁出头，竟然已经能成功做到；最后，化形意味着道行有所突破，但沉钩这突破得太过骇人，刚化形的小狐妖，竟然就能熟练使用魅术杀人，还一杀杀俩成年大妖，委实让人震撼。
长老们反复打量着面前这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神情复杂。
按人类年纪算，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破烂红裙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显而易见的伤痕，只不过不是大伤，伤口都已经凝固结痂了。这倒还得感谢那两只虎狼轻视了她，没来得及下狠手。
半晌，一位长老叹道：“你先起来吧。”
沉钩站起来，犹豫片刻道：“长老，我能去看看胭胭吗？”她的眼泪虽止住了，眼眶却还是红的。
“唉……”一想到连断三尾，长老们脸上也是一痛，“胭胭的伤情我们也说不准，到时候再叫你吧。”
沉钩黯然道：“那我先回去了。”
“慢着！”又一位长老道，“那两只虎狼的尸体现在在何处？”
沉钩愣了愣：“我没有处理，应该还在原地……吧。”
“快带我们去，不能留在那里，免生祸患。”
沉钩点头：“好。”
她带着众长老回到草坡之上，好在那两只妖怪的尸体还在。
长老们打量了一番周围残留的打斗痕迹，又看了看两妖的死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下手干净利落，一击即中。
他们不由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沉钩。
沉钩茫然地回望着他们，目光晃了晃，落到两具尸体上，又流露出些许的恨意来。她的长发被风吹起，衣袂猎猎作响，雪白的脸颊上有一道干涸的血迹，已经初具祸世之色。
长老们重新转过身，把尸体抬了起来，心里却想的是，狐妖一族，恐怕是要出头了。
那日之后，沉钩一改从前，鲜与小狐狸们插科打诨，只自己一个人窝在僻静处修炼。小狐狸们也渐渐明白过来，她与她们不是一路人，便也不再去找她玩耍。
长老们把虎狼二妖的尸体处理掉了，又强硬规定下面的小狐狸不许把沉钩的事情往外传，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胭胭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断尾接不回去，她元气大伤，剩了四尾，和普通的三尾狐狸也没什么大区别。她跟长老们把事情又重新讲了一遍，补上了沉钩不曾说的部分。沉钩来探望过她，胭胭团在软垫上，看着沉钩半晌，道：“沉钩，我很后悔，那天没有听你的话。”
沉钩默。
“现在我这副样子，修为大损，这里也不是我该待的了，也许伤好之后长老们就会安排把我送回去。我会和那些普通的三尾狐狸一样，普通地过一辈子。”她微微叹了口气。
“胭胭……”
“沉钩，你和我，和我们所有狐狸，都是不一样的。”胭胭眨了眨眼，“我想看看你的人形。”
沉钩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人形的，但为了见胭胭，她特意又换回了狐身。她本是怕胭胭伤心，但胭胭既然自己开口了，那她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胭胭凝望着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真好看啊……”
她换了一身新裙子，仍是火红的颜色，头发半绾，拿了根细花枝插着。
胭胭说：“沉钩，他们都看不起我们狐妖。”
沉钩：“嗯。”
“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过去长老们讲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耸人听闻。”她微微抬了抬头，沉钩弯腰伸手过去，胭胭便蹭了蹭她的掌心，“大家都望着你能重振狐妖一族，你知道吗。”
沉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