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杨斐嗯了一声：“你讲你的，我卸个妆。”
沉钩不满道：“你一点都不尊重人！”
杨斐：“那我卸完妆再回来听你讲。”
“不行！”沉钩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听我讲故事！”
杨斐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腰间窜到天灵盖，然后轰的一炸。他使劲去掰沉钩的手：“你松开，我不卸妆了。”
沉钩嘿嘿一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脊背，又用手在他腰间摸了一圈，道：“你这腰，不够软啊。”
杨斐黑着脸，终于把她的手掰开，退避三舍。
沉钩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跟你说，练武归练武，可不能把自己练太硬了，柔软度是绝不能少的！啊，腰肢扭起来，多有风情，多迷人！”
跟醉鬼没什么好说话的。
杨斐对她绕道而行，走到一边开始洗脸。
沉钩还在身后絮絮叨叨：“唉，水蛇腰这个词是有出处的你知道不，她们水蛇……嗯，算了，你不懂……如果我是你，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你这么一张脸这么一个身材，我就选择当一个绝代妖姬。你的理想是做个女侠，好吧，那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绝代妖姬应该是什么样的？”
杨斐忍受着她滔滔不绝的废话洗完了脸，拿着巾帕擦完脸一转身——
哐！
他被惊得倒退一步，撞翻了盛水的铜盆。
沉钩不知何时倚上了一张软榻，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着，身子拗成一条曲线，右手撑头，三千青丝披散而下，垂于胸前被她绕在指间把玩。见他看过来了，舔唇一笑。
杨斐：“……”
乍然看见如此邪魅狂狷的“自己”，他差点没有承受得住。
“你……”他遮了遮眼睛，缓了一下，“成何体统！”
“我在给你演示绝代妖姬啊。”沉钩笑眯眯道，“你过来。”
杨斐走过去，想把她拽起来，结果反被她大力一拉拉到面前。沉钩凑过去靠近他，鼻尖微微一动：“你没有气味……”
杨斐皱眉：“殿下，我记得我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有些举止，请您注意。”
沉钩愣了愣，而后松开手，脸上忽然涌现出疲倦之色：“啊，今天的酒果然是喝多了。”
杨斐不语。
“看着你，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想起……唉……”
杨斐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衫：“快要进新年了。殿下还想不想讲故事？还是睡觉去？”
“故事？”她迷茫地眨了一下眼，随即坐了起来，“哦对，我要讲小狐狸的故事。”
“那殿下快讲吧，我听着。”杨斐心道，必须得给这醉鬼找点可靠的事情做做，否则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
沉钩缓慢地捋了捋头发，开口：“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它长得很漂亮，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幼年狐狸很容易被更强大的动物逮住，然后被吃掉。小狐狸很少出去，但它总要出去的，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是一个春天，她走在鲜花盛开的草地里，然后被盯上了……”
当——当——当——
深宫之中，忽然传出钟声。
这是本朝惯例，每年除夕夜都有宫人守着钟楼，然后在进入新年的那一霎，敲响钟声。
悠长的钟声响彻夜晚，随即夜空中的烟花也多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总是格外宽容没有宵禁的。
“新年了啊。”沉钩望着窗外道。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殿下。”杨斐叫住她。
“嗯？”
“小狐狸后来呢？”他鬼使神差地追问道。
“后来？”沉钩困倦地笑了笑，“当然是死了啊，你以为会有什么反转。”
杨斐：“……”
沉钩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榻，含糊不清道：“她只是一只小狐狸啊，什么都不会。”
杨斐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帮我把灯吹了，我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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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分为两类，一类是无灵智不可修炼的，一类是有灵智可修炼的。前者只有一尾，只能做普通狐狸，后者有一尾以上，三尾最多，然后是五尾、七尾、九尾依次递减，尾数越多，天资越高，修炼过后便越强大。
沉钩一出生便是一只九尾狐狸，这是天赋异禀的象征，更何况狐族已经有快千年没出过九尾了，她的诞生，无异于给全族带来了希望和荣耀。
她被狐族长老带走，和一群同样聪颖的小狐狸们一起长大，这些小狐狸大多数都是五尾，有一些是七尾，只有她一个是九尾。那时候它们年纪小，成日嬉笑打闹，长老也不急，就等着它们自行开窍，说到了时间，它们自然就会开始修习法术，化身成人形。
狐妖一族因为体质特殊，只适合修习魅术，战斗力低下，偏偏又长得玲珑，因此总是会受其他大妖族的欺凌，不得不隐居在偏僻的地方。但就算是偏僻之地，也会遇上不速之客，所以长老们总是反复强调，不要私自跑出领地，否则出了领地，长老们设下的魅术屏障消失，小狐狸们便没有自保的能力。
但这种警告之下，往往就是有初出茅庐不怕死、怀抱一线侥幸心理的。
比如沉钩和她的一只七尾小伙伴，因为从小在狐狸洞长大，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在叛逆与好奇，以及一点点自我骄矜的催化下，对外界产生了巨大的向往，并且坚定认为自己运气好，稍微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小狐狸悄悄破开长老布下的屏障，离开了狐族领地，来到了朝思暮想的“世外桃源”。
那一晚它们撒欢打滚，嗅花香饮露水，闹得非常开心。而到了早上，两个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沉钩说该回去了，而七尾却因为贪玩迟迟不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