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中校方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时间，篮球赛结束后一天就迎来了月考。

池宥在吸取了上次月考惨痛的教训后便痛下决心要努力学习，这样一来二去，跟周庭淮之间的关系也靠着几个晚上的家教变得热诚了不少。至少池宥不会作业写着写着突然困到要睡着了。

也或许，他们关系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篮球决赛那天的事情。

月考很快如期而至，不久后，池宥收到了他的第二张成绩单。

星期一的下午，周庭淮刚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准备去找池宥，就发现要找的那个人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周庭淮照常先回家照顾周萱，然后跟着池宥一起去他家里补习，而池宥却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然后从书包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纸，递到了周庭淮面前。

周庭淮接过纸张一看，上面详细地罗列着池宥这次月考的成绩，理综成绩非常漂亮地全都上了八十分，并且成功进入了年级前五十名。

他放下手，没了纸张的阻挡，入眼的第一个景象便是池宥笑得明媚的脸庞，他看着池宥微笑着说：“恭喜你。”

“那都是有你的辅导嘛，你这次考得怎么样？”说着，池宥笑盈盈地向周庭淮伸出手摊开，“让我也看看你的成绩单呗。”

周庭淮从自己书包里掏出成绩单递到池宥手上，后者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瞬间目瞪口呆。

“你你你……几乎每科都是满分，你是怪物吗？”池宥睁大眼睛看向周庭淮，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考六科是7开头的三位数成绩。

池宥本意是想了解一下周庭淮的学习情况，然后思考有一天能超过他的几率有多大的，结果现在看到了周庭淮的成绩单，他满脑子只剩下梦想碎成渣的画面，瞬间有些沮丧地撅了撅嘴。

而周庭淮看着他只是笑笑，池宥愣了一会后又马上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他突然转了个和他家的位置完全相反的方向，然后对周庭淮说：“这次我们考得都不错，一起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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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了锦华市的商业中心，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池宥带着周庭淮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转悠，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家装潢人气都蛮不错的甜品店里。

周庭淮和池宥刚踏进店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问他们要什么，他们找到一个角落坐下，那个服务员抬头一看，突然惊异地说：“咦？小周，怎么是你？”

这下轮到池宥惊讶了。周庭淮回答：“陪同学出来逛逛。”

服务员小小地打量了一下池宥，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倏然加深，“哦哦，我知道了，那这位小哥哥你要点什么呀？”

池宥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大致浏览了一下菜单，说：“那就这个……草莓红豆绵绵冰吧。”

周庭淮闻言皱了皱眉，说：“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吃绵绵冰？”

“哎呀，你怎么这么嗦！”池宥不满地撅起嘴，反驳道，“我开心就好了，青春嘛，就是用来挥霍的啊！”

周庭淮看着他很久没作声，最后把视线移到了菜单上，点了份甜品就放下了。

这家甜品店人气很高，有不少年轻情侣下班放学会跑来这里吃东西，趁着甜品还没上来的空当，池宥拉过周庭淮问：“诶，这里的人都认识你？”

周庭淮点点头，“我经常在这里打工。”

池宥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起来，池宥还不知道周庭淮不跟他一起的时间里都在干什么呢，没想到周庭淮身兼数职的同时成绩又好，池宥心中的酸意都不由地加深了几分。

“那你这样出来打工，不会影响学习吗？学校允许你这么做？”池宥继续追问道。

周庭淮沉默了片刻，他说：“学校知道我家的情况，所以允许我出来打工，只要不影响到学习就行。”

池宥闻言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是哽住了一样，“那你家……情况是？”

周庭淮看着池宥的眼睛，然后慢慢把视线转向了窗外，“我妈乳腺癌晚期，还有点抑郁症，需要我照顾她。”

池宥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冒犯的意味。他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视线跟着周庭淮一起落到了窗外。

池宥看着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言不发。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想法，有对周庭淮的同情，也有由此传感到尹嫣冉身上的共情，可它们之间繁杂紊乱，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搅在一起，搅得池宥始终无法安宁。

――不对。到最后，池宥听见自己心里这么说。

尹嫣冉和周庭淮的母亲根本不一样，周庭淮也并不值得你去同情，因为他们母子俩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罪犯。

就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周庭淮的出生，就是他理应为此赎罪的开始。

气氛瞬间变得沉寂了起来，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他们点的甜品就被端上了餐桌。

池宥看着眼前的绵绵冰瞬间移不开眼，他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倏然被冻得牙齿发酸。

但他并没有为此感到沮丧，而是感叹于草莓酱甜度的恰到好处，如果现实也如动画片里那么夸张，池宥现在的眼睛里一定是闪着光的。

吃到符合心意的美食让池宥一扫刚才的郁结，他完全忽略了刚才气氛带来的影响，包括周庭淮在他对面说的类似“慢点吃”这样的话，埋头有滋有味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于是吃到差不多一半，池宥突然丢下勺子，捂住肚子狠狠地皱起了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糟糕，他还是太高估自己身体适应冷饮甜品的程度了。

周庭淮马上发现了池宥的不对劲，他忙把他之前点的一碗热花生银耳粥推到池宥面前，边一手抚摸着池宥的背边说：“你还好吗？先吃点热的缓缓。”

池宥忍过一开始的剧痛，抬起头来时眼前还有些模糊，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周庭淮，然后木讷地喝下周庭淮递到他嘴边的花生银耳粥。

吃过一点热的东西，池宥的胃终于暂时缓了过来，他盯着眼前已经被挖空一半的绵绵冰，突然忿忿地拍了下桌子，喊道：“服务员，结账！”

两人AA制付了钱，池宥走出甜品店大门时脚步还有些虚浮，过了一个马路后，他的身体机能又歇菜了。

他蹲在一杆路灯下疼得微微颤抖，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周庭淮想责备都说不出话，他只能单膝跪下蹲在池宥面前，问：“你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池宥半晌后才抬起头，眼中盈盈弥漫着被疼痛折磨出来的泪水，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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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淮把池宥背去附近的医院挂了号，还是上次周庭淮来的那家，等池宥挂完点滴从急诊室里出来时，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在池宥挂点滴的这段时间，周庭淮的脸色低沉得吓人。大概就在不久前他们也是这么一个人躺床上一个人坐在一旁，连神色都是一模一样的相似，只不过角色互换了而已。

池宥心虚，整张脸都要往被子里躲，但又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用，尔后只能嗫嚅着开了口：“我们……我们这也算扯平了吧，你、你不许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