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山倒

斯特凡一把推开了佩泽站起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滴。“对不起。”

佩泽坐在地上，瀑布一样的卷发遮住了她的脸。

斯特凡低声说：“早点休息吧。”

佩泽终于哭了出来：“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难道有错吗？”

“对不起。”斯特凡面如死灰，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又何尝不想？

“生了孩子，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佩泽流着泪，“也不用你养，佩泽家族有那个能力将他抚养长大。”

斯特凡叹了口气：“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第二天，斯特凡没有生育能力的事传得满城风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讨论着斯特凡大人的丰功伟绩。

“佩泽家那个小姐出落得如花似玉，可惜守了活寡了。”

“你懂什么啊，斯特凡大人人家那是哄着自己玩呢。”

“哄着自己玩？连那东西都没有你说他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呐。”

“哈哈哈哈。”

斯特凡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笑声，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一般，这件事倒不是佩泽小姐泄漏的，昨夜他那一声惨叫一下子就把府上的佣人们统统招来了，可就在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到了斯特凡的话。

然后，这件事就传了出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佩泽默默地坐在斯特凡的对面，没有说话。

歉意吗？似乎被耽误的人是她自己，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斯特凡。

斯特凡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你回娘家待两天吧。”

佩泽就像是触电一样身子一抖，她抬起头看着斯特凡。

斯特凡苦笑着说：“这个时候了，你不应该再待在这里忍受着他们的嘲笑，回去吧。”

佩泽愣住了，昨夜在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后她感觉自己很不幸，她恨斯特凡，恨自己为何要成为这政治的牺牲品，但现在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斯特凡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这个时候了竟然没有怀疑是不是自己泄露出的风声，反倒是替自己考虑。

留下吗？

佩泽想过这个时候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但是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了吗？她的心里有着两个声音在争吵，可哪一边都占不到上风。

斯特凡笑了笑：“到了，下车吧。”

“啊？”佩泽愣住了。

车门没有打开，佩泽大人站在马车外等待着自己的女儿下车，他的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本以为逐日家族与佩泽家族的联姻不仅能给家族带来利益，也能给自己女儿幸福，可到头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佩泽站起来，轻轻地靠近斯特凡，吻了他的嘴唇，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的下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门。

斯特凡湿身落魄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然后拉住她，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佩泽大人弯下腰探视着车厢里的斯特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他直起腰，理直气壮的走进了大门，最后，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重重的关上了。

而这些，雷诺一一看在眼里，如果是换做别人，他的心里会有那么一些恻隐，但可惜的是，这些不幸发生在斯特凡的身上。雷诺不会感到那么一丝的愧疚，现在，只是第一步。

斯特凡静坐在那里，出着神，车夫不敢离开，也不敢过去询问，只得陪着斯特凡呆在那里，这一下，就是一整天，直到夜晚夺走了斯特凡的视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呆了好久了。

“走吧。”斯特凡有气无力地说。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了他的脸会惊奇的发现，斯特凡的脸上忽然多出了很多皱纹。

斯特凡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一把匕首，他拿起来凝视着冰冷无情的刀锋，感觉不可思议，一切都完了，人民不会接受这样的一名王者，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谋划就这么顷刻崩塌。

但是，他又心存不甘，自己明明一举之下将索尔逊家族摧毁，同时将不可战胜的雷霆家族玩弄于股掌之中，然后左右着罗兰的政局多年，没理由败得这么彻底。

想到这里，他将那匕首收回鞘中，这时芙郎茜丝一下子推开门匆匆进来。

“哥哥。”

斯特凡笑着说：“怎么了？”

“我愿意嫁给克劳德。”

斯特凡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你……现在你可以不必这么做了。”

“不，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芙郎茜丝坚决地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斯特凡笑了：“如果你是个男孩子该多好啊。”

几天后，克劳德与芙郎茜丝在逐日家族的府上后花园见了面。这个时候，人人对逐日家族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将那风波引到自己的身上。克劳德愿意过来，令斯特法的心里很是感动。

只不过，克劳德与芙郎茜丝之间的见面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心知肚明的目的，未曾谋面的陌生，克劳德忽然有些想不通这个见面的意义在哪里。可好在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联姻，达成政治上的联盟。

芙郎茜丝坐在轮椅上：“哥哥遇到那种事你还能来，我很感激你。”

“与他无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克劳德帮芙郎茜丝推着轮椅。

芙郎茜丝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你……你真这么想？”

克劳德点点头：“是的，你哥哥的事我听到后感到很抱歉，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毕竟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

“他的一生，除了复兴家族之外再无别的追求了，所以，我要将他的那份幸福也活出来。”芙郎茜丝饶有深意地说——暗示克劳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