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的但丁之舟

“我……”哈内科现在只觉得有口难言，他只知道温德兰的飞行战舰由于其加入了怀特水晶供能使得更加先进，现在想想看，能不能在罗兰境内还有效果这事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可当时如果动动脑子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维勒看着哈内科说：“那么你对主动进攻我温德兰飞行战舰营的事也承认喽？”

“唉……我承认，但是，雷诺大人似乎也参与了与温德兰的对战了吧。”哈内科见大势已去，他终于放弃了最后的辩驳。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不甘心被雷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摆了这么狠狠地一道，他想将雷诺也拖下水。

“但是在这场误会之中，雷诺先生也同样是受害者。”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维勒。

那名官员耸耸肩表示这算是回答了哈内科这问题，看到自己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之后，哈内科从心底陷入了绝望，他将被指控多种罪名，等待自己的，除了绞刑架恐怕没有别的了。

哈内科随即就被带上了囚车，回到了罗兰被关押起来，关在了最严密的死囚牢房中，值得嘲讽的是，关押他的那间牢房当年刚好也曾关押过劳瑞，哈内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但是现在的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时不时的会有老鼠蟑螂出没，而这里唯一的光也是阳光照在走廊里的水面上，然后反射进来，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哈内科倚在墙上，就像是倚在一块寒冰上，他本打算用自己的体温暖热，可结果却是，他的半边身子都被冻僵了。于是，他瑟缩着钻进了茅草堆中，那茅草堆虽然粗糙而且脏兮兮的，可至少可以令哈内科不至于立即就被冻死。

至于牢饭，这里是不会因为被关押进来的犯人曾经有过怎样的地位而有所恻隐，一律是馊的或者是剩的，哈内科最后还是更加倾向于剩下的，因为刚剩下的饭至少不是馊的。而在此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过自己会有这种下场。

死囚牢房里的成员是没有放风的机会的，哈内科每天都在阴暗之中回忆着阳光的温暖，有时候他会将手伸手窗外，试图让外面的稍微暖那么一些的风去唤醒自己已经枯萎的身体，但是，这一旦被发现了就会遭到看守士兵毫不留情的痛打。

最后哈内科终于鼓起勇气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面对冰冷的牢房，他的过去里一切的荣耀都令他笑不出来，他想哭，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为自己的过错忏悔，而是，他为自己没有后悔的机会而流泪。

兵败如山倒，他没有败给雷诺，而是败给了自己，败在了自己的过度自信和过度的敏感，没有人会来救自己，他成了一枚弃子。但是，他不怪斯特凡，他怪自己，因为自己的轻视和疏忽导致了这惨败的结果。

一连几天，他翻过来调过去的都是在想这个问题。

最后，他将希望寄托于了来世，他希望人可以有灵魂，这么一来面对死亡他终于可以坦然起来。

但是，光明之神是不会接纳他的，他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他终将堕入地狱，投入黑暗之神的怀抱，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忏悔。只有这样才能救赎自己的灵魂，这样他才有希望，而当一个人面临绝望时，任何的渺茫的希望都是他渡过炼狱的但丁之舟。

“我作恶多端，我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我的忏悔不奢求能够得到原谅，但是，扪心自问，我知道我的确很该死。我不乞求我能够得到宽恕，我只希望我能有一个机会，可以重头来过，我将虔诚的侍奉我尊敬的神……”

这时一个声音的忽然出现几乎吓了哈内科一跳。

“你什么时候成了教徒？还蛮虔诚的嘛。”牢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而斯特凡就站在门口，阳光投进来是如此的明媚，但是哈内科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去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了，等待他的，将是囚车，还有前方的绞刑台。

“走吧。”哈内科尽力保持着平静，但是，他的心里却颤抖了起来。

“恭喜你啊。”斯特凡笑了。

哈内科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下。

斯特凡继续说：“走吧，雷诺把你保了下来，但是你的爵位还有职位被剥夺了。”

“这么说我不用死了？”哈内科现在的反应要比刚才更厉害——在监狱里恭喜别人是一件非常吓人的事情，恭喜什么？

而他经历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经历心里一阵恍惚，斯特凡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哈内科需要缓一缓，连日以来他呆在这样一个地方，随时都有精神崩溃的可能，而现在的转变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有酒吗？”哈内科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是为了带来庆祝，斯特凡刚好还真带了一瓶酒，哈内科接过来，拔出瓶盖，痛痛快快的大口喝着，只不过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为了庆祝自己的死里逃生。

哈内科用手掀起窗帘的一角悄悄看着车窗外，他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觉得他不应该为我求情啊。”

斯特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哈内科：“别忘了，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复仇？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蠢吗？”

“我们落到这个下场，还不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的祖父，你和芙郎茜丝……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但那不是雷诺干的，不应该冤冤相报。”

“是，玛尔斯下落不明，咱们只能对他的后人下手！”哈内科激动的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他会罢休？”

“如果你没有做那傻事的话。”

“你想多了！他本可以在雷霆三世死后登基，现在却在全心全意的辅佐着麦格派，他的阴谋他的野心比咱们还要大，所以，他一旦得势就没有咱们的好下场！”

“现在你已经没机会了。”斯特凡叹了口气，“现在东爵城是你最后的希望。现在来看，你娶了劳瑞的遗孀，反倒是个对的决定。”

“我还有很多对的决定，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哈内科走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