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直到你答应

第100章直到你答应

李卓曜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周楚澜，令人怀念的熟悉的气息涌了过来，带着一点生姜的微苦。他吻着他的唇瓣，也吻住他的泪。

这个吻又咸又涩，裹着一层眼泪的烫。

“别不要我……”

时隔半年，重新吻住他的感觉，却令李卓曜开始惶恐不安。他很怕，怕再来一次，自己依然抓不住周楚澜的手。

他只能用力地扑上去，死命吻住他，狠狠拥抱他，臂弯交缠，就像他们两人的命运，跨越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再次坦诚地、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千疮百孔，但却再无秘密。

口腔里带着腥甜，不知道谁的舌尖被咬破——亦或是他们两人的。如今真正实现了血泪相融。他尝到周楚澜的眼泪，很苦，又很热，混着自己的，流进唇齿里，非常缠绵。

李卓曜脱去外套跟卫衣，裸着上身，腾一只手去拉自己的牛仔裤拉链，褪下来，又去解周楚澜的皮带。

银色的皮带扣很凉，很快脱落。放在边上明晃晃的，像一片倒扣的刀刃。

周楚澜小麦色的平坦小腹露了出来，比之前的光滑了些，刀刻般肌肉的线条斜劈至深。李卓曜感受到自己的眼泪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泪水，像是要把过去积压了很久的憋闷，统统释放。眼泪淌下来，滴到那片小麦色的皮肤上，沾湿了。

他虽然紧紧搂着他，但这一刻，李卓曜依然看不清周楚澜的心。好像没有什么安全感，怀中的人似乎依然无法属于自己。

身下之人的喘息声忽然戛然而止，热气也像在一秒钟之内散掉，周楚澜猛地坐起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别。”

声音简短，却带着有力的决绝。

“我们不能这样。”

周楚澜红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穿好裤子，赤脚踩在地上的那摊衣物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点燃了放在唇间。他长舒一口气，一阵浓密的烟雾就喷了出来，徐徐上升。

李卓曜身上的汗很快干透，变成苦涩的盐分，粘在他赤裸的后背上。

“要烟吗？”

周楚澜擡眸，深深地看了他几秒钟。不等李卓曜回答，就递过去了一支。

烟依然是“蓝色的爱”。

李卓曜接过来，噙着烟，几秒钟便把烟嘴浸湿，他们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

周楚澜低头，看着烟蒂上艳丽的红色火星，碎片一样地从掌心簌簌抖落，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我没办法答应你……”

周楚澜的声音细微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摇摇欲坠。好像风一吹，就要碎掉，变成一堆听不清楚的呜咽。

“你看这个中国结，本来一直好端端地挂在我家的墙上。但是最近它坏掉了，断了一根线。”

周楚澜拿起桌上的红色中国结，握在手心里，然后看着它，非常安静地说：“红线断了，就再也接不上了。”

“我们也一样，都回不去了。”

他转过脸来，敛了神色，看着李卓曜，目光里充满眷恋，但更多的是某种无可奈何。

“可人跟物品不同。我依然爱你，像过去那样。从来，从来没有变过。”李卓曜急切地说。他不想听周楚澜这番话，几乎是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反驳。

“可我变了。”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苦笑一声。

“我没办法像之前一样，那么纯粹的去喜欢你，这对你不公平。而且，我们……我们两人之间地位悬殊，千差万别，走不到结局。”

“我不介意，只要我们……”

李卓曜哽咽。

“我介意。”

周楚澜顿了顿，把那个断掉的中国结，又重新放回桌上的收纳盒里。

“你还爱我。”

李卓曜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抖。

周楚澜不应，只是怔怔地看向旁边。

“你爱我，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告诉我。”

“可我很难过。我从医院刚苏醒的时候，脑子里记着你的名字，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不存在……”

“后来我的记忆就变得越来越差，然后有一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你曾经来过医院看我……我看着你的脸，只觉得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

李卓曜说，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音色也变得低沉。

“记得的那个人会承担双倍的痛苦，我心疼你这么多年背负了这么多真相。这都怪我不好……可是，遗忘的那个人，是真正被抛下的。别人都在往前走，而他还在原地，朝着错误的方向自以为是。你不能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而不要他。”

“你不能不要我，周楚澜。”李卓曜嗫嚅着，眼睛很酸痛，因为一直泪涔涔，把脸颊都打湿。

其实他并不想流这么多眼泪。李卓曜脑子里想的是，“应该庆幸啊，应该高兴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一切，你不用再那么辛苦的背负一切，让我来替你承担，好不好。”

剩余的重量，都让我来承担。

多年以后，我们做一次交换，你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你只管心无旁骛的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