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绝不僭越
第245章绝不僭越
皇后寻了回来，自然皇帝荒废了数日的朝政也该恢复往昔了，端木玦知道今日是自打回来后第一次上朝，必定会因为皇后的事情大起风波，所以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端木玦坐在龙椅上睥睨众人三呼万岁，看着无比尊荣，实则他心里方才知道皇帝有多不好做，平凡之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可皇帝要要面对的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和史官手中的锋刃纸笔。
他要和圣人比圣明，要和伟人比志向，要和修士比修身，还要兼顾治国齐家，殊不知他不过是一个人罢了，现在的端木玦倒是从未有过的体谅过慕容，为何她那么想逃离皇宫，离开中土去西域，比起中土这被礼教五花大绑的地方，到奔放自由的西域做一个普通人倒是极为的自在，还好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孤独的面对，他还有慕容，他在她的身后与他一同面对世上最高峰处的孤独与寂寞。
“众爱卿平身！”端木玦既是有备而来，自然淡定无比。
“陛下，臣有本要奏！”
“陛下准奏！”魏意看了一眼端木玦，得了允许后说道。
“陛下，慕容皇后出走一事闹得天下沸沸扬扬，按照皇家的礼法，不容放纵，遂老臣请陛下下旨，严惩慕容皇后，以正我朝威仪！”
端木玦看着地中央跪着的人，义正言辞，不容商量早已经习惯，自己这么多年来多少事情都是这么逼着来的，他们都是不怕死的人，自己就算相当昏君，都没有一个怕死的谄媚大臣顺着自己说话。
“爱卿先平身，朕此番回朝也是要处理这件事情的，慕容皇后既然已经回来，朕也不得不施以惩处，不然何以让皇后意识到她自身的责任，岂能如此的任性行事，只是朕不知道应当如何惩处皇后，还请众位卿家奏明！”端木玦嘬了一口茶水说道。
他们想处罚皇后，不能就自己当坏人，史官笔下向来写道皇帝下旨如何惩处皇后，好像都是皇帝的主意，那这次就让史官写道——众大臣如何提议惩处皇后，陛下为正礼法不得不从就是了！
“这……”，下面的大臣们议论纷纷，如何惩处皇后的确是一个大事，一来皇后身份尊贵，不能如同一般的宮嫔女官依律行事，况且真的依律责罚，这方才哄回来，皇帝也是不能干的，搞不好龙颜大怒自己还得挨一顿板子，颜面扫地。
二来，这慕容皇后心机手段也不是一般的，若是让她知道了是谁出的主意害得她吃苦头，那岂不是得罪她了，若是皇后心胸宽广就算了，若是嫉恨下来，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来想去，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议论声不少，可是真正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却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提出具体刑罚的，果然都是坏人让皇帝来做。
端木玦今日有闲心，偏偏要为难他们，又说道：“众位爱卿，方才徐大人提出惩处慕容皇后，你们可是都附议的，如今怎么都鸦雀无声了？”
“徐勤！”端木玦一指方才率先进言的人，继续说道：“既然你先提出来惩治皇后，那你就先说，依照哪条律例，处置皇后为好？”
“这……这，老臣觉得此事应当由廷尉府裁定！”徐勤将烫手的山芋踢到了别处。
廷尉府长官一听，即刻如鲠在喉一般，心里直直的骂着徐勤，这事情分明是陛下的内事，怎么让他得罪慕容皇后，那妖后显然是对陛下施了什么法术，陛下处处袒护与她，自己岂不是一连得罪两个人。
“哦，说的也有道理，徐大人不谙律法，那就廷尉府长官说说！”端木玦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对付下面的老顽固们还是不困难的。
“臣……”廷尉府长官面露难色，又恍然大悟的说道：“臣虽为廷尉，可管的却是外事，这皇后……慕容皇后一事却是陛下的家事，所以臣倒是觉得内务府处理此事最为合适，臣请奏陛下着内务府令进谏！”
端木玦开始通体舒泰了，看着底下将这愈发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内务府令，他便点了点头，说道：“好！皇后一事是朕的家事，朕的家事向来内务府掌管，所以那就内务府说罢！”
内务府官员一听连忙一愣，推脱一般的说道：“陛下，臣虽然是内务府令，可管理的是陛下的饮食起居，出行杂事，这皇后的事情，臣管不来……”
“嗯？”端木玦龙颜不悦了，内务府令一见如此，连忙又说道：“臣觉得，这事情应该由宰相大人定夺！”
端木玦脸上没蹦住的笑了出来，这内务府令果真是狗急跳墙，将这烧了起来的山芋居然丢给了宰相，端木玦也倒是想听听原因是怎么编的，便问道：“内务府令，你说该宰相来管，何以见得啊？”
“皇后是圣上的后妃，自然为陛下所管，而宰相大人有责提点督促陛下，自然宰相大人有责任！”
内务府令果然是不知所措，此等缘由都想得出来，宰相管的是政事，哪里有宰相将手伸到皇帝内帏去说三道四的，到底是宰相程昱淡定得很，只见他欣然的接过了这烫手的山芋，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老臣未能及时提点是有过错，还望陛下恕罪！”
“诶！程大人，这是朕的家事，无碍无碍，起来吧！”
“老臣倒是觉得，皇上处罚皇后一事倒也简单！”程昱毕竟是宰相，要睿智的多。
“说来听听，如何简单！”端木玦面露微笑，他是知道程昱对慕容并无抵触，而且还曾有几次夸赞过皇后聪颖，百官中他是少数希望能够立知辰为太子的官员。
“老臣昨晚也读，偶然发现一则闲情轶事，故事说的是，前朝有一位孝顺的帝王惠帝，因奸人所害令自己的生母明允太后流落民间多年，而他自己则是认贼做母，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惠帝心中万分悲痛，觉得自己不孝敬母后，害的生母失散民间，应该受到责罚，来警示天下人忠孝之义，所以便决定亲身受杖责。明允太后乃一代贤后，不忍心儿子受杖责，便说道，‘皇帝身上的龙袍伴随陛下多年，且为陛下之脸面，不如杖责龙袍，代替杖责陛下，以警示天下人’，所以老臣倒是觉得，不如杖责皇后朝服，以示惩戒，毕竟慕容皇后千金之躯，任何责罚都令陛下怜惜！”
“好！”端木玦龙颜大悦，下令道：“皇后慕容氏霓裳，此番任性而为出走皇宫，奈年纪尚幼，未成过错，遂小施惩处，杖责皇后二十，念皇后千金之躯，金枝玉叶，不堪其重，身为皇子生母，不堪其辱，以皇后朝服代之！”
端木玦亲自下旨后，程昱即刻跪地喊道：“陛下英明！”随之而来的便是众臣附和，端木玦看了一眼徐勤，只见他面露难色，有些失望。
……
早朝的事情很快地传到了承乾宫，慕容霓裳听闻后笑了笑，说道：“这程昱不愧是宰相，陛下曾经说过，程昱之才，除昏君不拜相，果然是比我的要高明得多了！”
正说着，端木玦进了内殿，“能得到皇后嘉许的人可是不多，看来程昱果然是不一般！”
慕容连忙起身施礼，笑着说道：“皇上慧眼识人，圣明之断让程大人为宰相，臣妾可真的是托陛下的福气！”说着连忙奉上了一杯上好的雀舌。
“陛下，臣妾听说，今日朝中不仅是程大人精彩之极，其他人也是精彩的很！”慕容有意提起来。
“你说的可是那一出闹剧？”端木玦敛了笑意，不禁叹了口气，“朝中之人不可能人人如程昱，朕也是求贤若渴啊！”
“皇上，臣妾听闻，今日徐勤徐大人可是精彩，将这责任来来回回推了好几个人，而且这廷尉府令和内务府令可都是与他关系不错的，尤其是内务府令！”慕容霓裳颇有意指，徐勤为了自己的义女通过内务府的举荐入宫，可是花了不少的银钱。
“徐勤这个人的确是让朕厌恶！”端木玦这一来更加是生气，不仅是徐勤委推责任，更是勾结营党，端木玦最恨的莫过于官员之间结党营私，实则哪个皇帝又不恨呢！
慕容霓裳点到为止，她不能僭越的过多，可是她却有办法让她人成为她手中的刀，借刀杀人。
慕容早已经吩咐林玉森在宫外搜集徐勤的罪责，既然徐勤在朝堂上得罪了廷尉府令和内务府令，不如就让这两个人成为送畜禽上路的黑白无常，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冬妹，你觉得朕该如何提起立太子的事情较为合理呢？”端木玦问道。
慕容霓裳转了转眼睛，她是知道端木玦的，万事在他心中早有打算，询问他人不过是他作为皇帝的一个习惯，任何一个皇帝在身为太子之时都被培养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合理的听取他人的意见，这才是一个明君之举，所以回答端木玦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她通常管用的伎俩是撒娇，不过这次立太子的事情，她自己深陷利益中心，不得不谨慎处理。
“皇上，臣妾是皇后，况且尚有子嗣，并不适合替陛下排忧解难，不过臣妾倒是可以给陛下提议两个人，或许他们的意见才是陛下应该听的！”
“一个是程昱，这个朕猜得到，另一个朕就不知道了！”端木玦面带疑问的说道。
“另一个自然是魏意咯！”慕容霓裳继续说道：“魏意身为伴读已经多时了，所以每位皇子如何它最清楚，皇上难道不应该询问一番吗？”
“难道魏意不是你的人，你不怕他人说你有意为知辰争取储君人选？”端木玦从身后搂住慕容问道。
“臣妾才不怕！”她俏目一瞪，“魏意当初的确是臣妾的人，那时肯定是怕的，现在魏意是陛下的人，况且陛下问的是那个人适合给意见，并没有问臣妾与魏意的关系啊！”
“你呀！”端木玦刮了一下慕容的鼻子，“朕倒是很希望能立知辰，若是知辰有你这般的聪明睿智，那一定会是位好皇帝！”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若是知辰像陛下，才真的是位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