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镇压（一））
第235章镇压（一））
端木玦认真的考虑了一番沈义澜的说法之后点了点头，“此刻形势危急，朕许你用这三百罪犯工匠，只是如何才能够说服他们为朕所用？”端木玦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这三百匪盗是当年沈义澜剿匪青木峰时的残余，当时正处于皇帝大婚不久，便没有处以极刑，以工匠的身份在北陵做苦役为惩罚，这三百匪盗对沈义澜必定是痛恨至极，而且多年身处北陵做劳役，自然是对端木玦也心生痛恨，即便是为了自由之身愿意从军，可是未必真心抗敌，或许反而会招来祸患，揭竿而起，岂不是再生祸事。
“这……”沈义澜倒是说不出来一个人选了。
“如果皇上信任臣妾，臣妾愿意前往北陵，说服这些人！”慕容霓裳叩请道。
“皇上不可！”沈义澜即刻跪身请求道，“这三百悍匪虽然是已经在北陵服役多年，可是依旧是粗野鲁莽之辈，皇后千金之躯，身份尊贵，怎可到北陵那样的地方，还请陛下三思！”
“沈大人，勿复多言！”慕容霓裳看着跪在身边的沈义澜说道：“此次谋反之人是本宫的兄长，本宫大义灭亲之举方能够服众，不然以北陵悍匪的仇恨之心，怎么可能为陛下效力，沈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任何的良策吗？”
慕容霓裳这样一问，沈义澜倒是确实没有辩驳的话语了，北陵的三百悍匪的确难以说服，唯有大义灭亲的皇后亲临方能打动他们，所以沈义澜，叩请道：“皇上，既然如此，微臣请求亲自护送皇后前往北陵，以护娘娘周全！”
“不可，皇上，现在正是时局危乱之时，沈大人是您亲信之人，只有沈大人坐镇护驾，方能令臣妾安心，所以沈大人是断然不能够离开龙城的。”
慕容霓裳拒绝了沈义澜，而且理由充分，端木玦亦是觉得慕容霓裳说得对，但是只有沈义澜亲自护送慕容霓裳去北陵，端木玦自己才能够放心得下来，毕竟北陵凶险之地，慕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一个人孤身前往。
“冬妹，你的安危要紧！”端木玦此时唤着慕容霓裳的小名，倒是显得出几分从心底里的真挚情感。
“皇上，臣妾知道北陵凶险，所以恳请陛下令靖亲王端木琰护送臣妾，还请陛下恩准。”慕容霓裳提起了一个端木玦差点忘记的人物——端木琰。
“……皇上，臣附议！”良久之后沈义澜叩请，“靖王也曾带兵西北，而且对陛下忠心耿耿，收到廉亲王和慕容百里的注意较少，不容易打草惊蛇，所以皇后所言甚是。”
端木玦端坐在龙椅里，有些许芒刺在背的感觉，却只能说道：“冬妹，你自己要小心，靖王虽有些武艺，但是北陵的匪盗凶悍，你要多加小心！”
“臣妾谢主隆恩！”慕容霓裳起身，转身出了奉天室的大门，在一双双目光的凝视中，她一身的素衣，青丝如瀑的披散在身后，好似凭天而降的天外仙子，又好像随时会消失了一般，端木玦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是慕容此番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一般，他连忙示意站在自己身边一直并未言语的魏意，说道：“你随皇后前去北陵，魏意真知道你足智多谋，对皇后也忠心，所以你务必保证皇后毫发无损的回来！”
“奴才遵旨！”这特殊的时刻，端木玦也不再顾忌各自心中的隐晦，干脆把话说开了，他只希望魏意可以帮助到慕容，既能够请来救兵，又能够毫发无损。
……
慕容霓裳并没有换装，只是在那一身如同缟素般的衣裙之外多加了一道斗篷，藏青的颜色，衬得她一张素净的小脸在月光下发白，小奴搀扶慕容上了马车，端木琰玉冠束发，一身描金的蟒图衣衫，外罩玄色斗篷骑在马上，看着慕容霓裳坐定，问道：“可以出发了吗？”
“魏意，一切都就绪了吗？”
“回皇后的话，可以出发了！”两匹枣红色的马并辔走在前面，慕容霓裳的马车跟在其后，玲玲的铃铛声是玉质的清脆，也是皇后身份地位的显示，慕容霓裳在马车之中显得很淡然，愈发颠簸的马车让慕容霓裳闭上了眼睛。
北陵——端木玦为自己修建的皇陵，在先皇的正东方向，距龙城二百里外，规模并不浩大，依附先皇浩陵的基础上建筑，此时的国家积蓄已久，修建陵寝并不是繁重之事，但是因为端木玦采纳了太傅的建议，不想大兴土木，耗费国库的太多财力和劳力，即使对待自己的陵寝，但是并不意味着北陵就极其的简单和朴素，北陵虽然并不浩大，但是确实很精致，机关精巧，就连墓室都雕刻了龙止国的图腾——飞龙，北陵也将成为慕容霓裳的最后归宿，端木玦棺椁的旁边便会有她的位置，她也将与他长眠于地下。
“娘娘，北陵到了！”小奴轻声的提醒，搀扶皇后下马车后，烈烈的风吹得慕容霓裳的一头长发，好似黑色的丝绢一般飘舞，“皇后，现在是深夜，劳役之人都已经睡下了，方才靖王快马行至北陵，令守卫将那三百人列好了队，正在北陵前的石台前等您！”说着小奴将慕容霓裳平日里出宫时常戴的面纱奉了过去。
“不用！”
“这……”，小奴一愣，皇后的容颜岂是一般人能够瞻仰的，更何况是这些身份低下的悍匪罪犯。
慕容霓裳坦然的向北陵前的石台走去，那里已经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尽是森林丘陵的周遭漆黑一片，慕容霓裳好似从暗夜走向光明的精灵，一袭白衣素裙，面料上的银线在月光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雾一般的光晕，虽然褪去了钗环金玉，可她清丽温婉的容颜如同巫山女神一般神圣。
放眼看去，下面站着的尽是一些衣衫褴褛，发丝蓬乱，蓬头垢面之人，当初的三百悍匪仅用三十几个守卫便能看管有加，是因为他们的手脚上已经被装上了沉重的枷锁，别说是逃跑，就连走起路来都是叮当作响，步履维艰。
“我——慕容霓裳，是这龙止国的皇后，也是龙止国的罪人！”慕容霓裳登上有膝盖那么高的石基，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不日，我的兄长慕容百里将举兵谋反，现在需要你们拿起刀剑，去抵抗谋逆之人，你们可愿意？！”
“我们为什么要为你——我龙止国的皇后去卖命！？”回答的人身长七尺有余，满面的胡须，发丝蓬乱好似野人一般，可是那一双眸子却好像暗夜中会发光的野兽的瞳孔，即使火光如此的明亮，慕容依旧感受得到来自他目光的锐利。
“你看看我们，被我尊敬的皇后囚禁于此，手铐脚链，日日忍受着苦役的折磨，现在有人要造反了，还是你的兄长，我们就会为你而卖命吗？！”那男子的声音掷地有声。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慕容霓裳毫无畏惧的看着他的目光，说道：“你们的确被囚禁于此日日劳作，受尽折磨，那是因为你们也曾经祸害百姓，不顾礼法纲常，就像我一样了，我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至尊之位，现在我的兄长试图以我之名，篡夺皇位，为了天下百姓不受奸佞之人的荼毒，不受乱臣贼子的统治，我要大义灭亲，我要亲自打退我的兄长，现在你们是龙止国的臣民，国家有难，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乱臣横行而无动于衷吗？”
“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你们曾经对抗朝廷，如今才得此惩罚，如果这次你们能够舍身为百姓，我承诺你们，还你们自由！”
“我们如何相信你的话？”很显然慕容霓裳的条件他们很感兴趣。
慕容霓裳看了一眼端木琰，只见他腰间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慕容抽将出来，在自己如玉如藕的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如注的流淌，“今日我慕容霓裳歃血为誓，如若违背誓言，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轮回，天地日月为证！”
那男子见慕容霓裳如此说便点了点头，“等等，你的承诺呢？如果我放了你，你却不顾道义不去镇压叛军又该如何？”
只见那男子走上前去，将慕容霓裳手中的匕首在自己黝黑的手臂上也划了一道，鲜红如注，“我腾霄并非小人，此时天地为证，如若我为你镇压叛乱，你讲还我自由，有违誓言者不得好死！”
慕容霓裳伸出自己的手，洁净如玉，面上稍显出一分的笑意，说道：“爽快，击掌为盟！”腾霄没想到慕容霓裳会屈降自己的身份与自己击掌，于是便挺了挺自己的腰杆，清脆的一击而上。
腾霄看着慕容霓裳抿的严严实实的唇，问道：“你兄长慕容百里想称帝，为何你要镇压，如果成功了，岂不是天下都是你慕容家的，何必给那端木玦做臣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天下未乱，端木玦是个英明的君主，我慕容氏此刻篡夺皇位，就是乱臣贼子，必为天下人所不齿，为后人所唾骂，我慕容霓裳不愿以一己之私让慕容氏就此背上千古骂名！”
看着慕容霓裳义正言辞的脸，腾霄忽而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你是君子？”
“君子以行仁行义为己任，无关乎性别，本宫就是君子，不与天下为敌！”
“好一个慕容皇后，不愧是慕容世家的女子！”腾霄松开她冰冷的手，将刀还给了慕容，本来他是想借机会就此劫持慕容霓裳，可如今他却想这辈子也做一次他口中的君子。
“皇后，起驾回宫吧！”魏意小声提醒道。
慕容点了点头，吩咐道：“靖王爷，你留下来，吩咐北陵守卫，为这些人除去枷锁，给他们战马，长枪，铠甲，并率领他们连夜秘密赶往沈义澜府上，留作待命！”
“微臣领命！”慕容霓裳本来已经登上了马车，却还是看了一眼端木琰，方才记得他的匕首还拿在自己的手里，从怀中取出锦帕，将那匕首上的血渍擦干净，还给了端木琰，“你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