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保全名节
第177章保全名节
慕容霓裳自从上次与慕容百里离别之后就再未相聚过,此番在阳明重新相叙,自然是言不尽欢,在家中之时,虽然慕容百里常年在外作战,可是对慕容霓裳却是百般的呵护,就算是当年慕容宇着令霓裳进宫,慕容百里也是百般的阻挠,只可惜慕容宇的决定无人能够改变,而且慕容家也的确不想放弃与皇室结亲的机会。殿内茶香缭绕,慕容霓裳终于得了机会与慕容百里独处,一诉衷肠,燃气的青柠香淡淡的气息让人心情放松,“嫂嫂的身体可好?”慕容霓裳问起瞿青蘅,那个在她印象中温婉、柔弱,却一直担负起慕容家内院杂事的女子,前世加上今生,她们有多少年未在相逢过。
“说来惭愧,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青蘅了,互通的书信上她是绝对不会说自己有什么难处,身体有什么不便的,她怕我担心,所以问了也是一切安好,真想这次回到龙城之后,将她和父母一同接回来。”慕容百里感慨颇多,他常年因为升迁调职一直在委屈青蘅,似乎很少有与她朝朝暮暮相处的时候。
“此次回龙城虽然是艰难险阻颇多了一些,可是好歹真相大白,为让奸诈之人得逞了去,我慕容一族因为高位厚禄,陛下的重用一直是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这些危险源自于什么我们心中都清楚,未能能够保护慕容家族的人,你我兄妹二人不得不在这官场、沙场、后宫来回的蹂躏着,如今我有了知辰,不再是只为慕容家而生,所以万事要以顾全大局为主!”
慕容霓裳在提点慕容百里,知辰早晚是要长大的,仅仅依靠有一个娘亲是皇后,没有什么用处,也不会达成最后的目标,可是如果前朝的舅舅是参议大夫,或者是更高的位置,加上后宫的地位,知辰才能更加的接近慕容霓裳期待他能够得到的东西。
慕容百里在得知慕容霓裳生下来一个皇子之后,他的野心就没有停止过,尽管慕容百里为人是如此的忍辱负重、蓄势而待发,可是但凡宫中有一个家族血脉的皇子,谁都不会死心,更何况知辰是端木玦的嫡子,最接近太子之位和皇位的继承人。
“冬梅,父亲自从归乡之后经历大不如从前,近来沾儿出生之后,父亲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心意愈发的明显,所以朝中就只剩下我与你,如何把握得了慕容家的命运,知辰的命运,就完全的取决于你我如何来做,为了知辰,也为了慕容家,我会尽一切所能的配合与你!”
慕容霓裳握住了慕容百里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两个绝不会再允许慕容家有任何的蒙羞!”
慕容百里在阳明逗留三日后便要携圣旨回龙城到参议院赴任,只是阳泉的经历必须要有一个说法,顾定彤的罪还是要定的,如今端木玦无法定案是因为参议院群龙无首,只等着慕容百里上任参议大夫便可以奏请皇上惩治谋害朝廷命官的顾定彤,可是端木玦到底想如何的处置顾定彤——是严惩不贷?还是网开一面?慕容百里还要揣摩圣意,毕竟顾定彤的身份特殊,原属于革新派,一直是端木玦的拥护者,也算是宠臣了,不知道严惩的话,端木玦下不下的去手,革新派会不会觉得寒心?
慕容百里奏议前先于慕容霓裳通了气,自然是要探探皇帝的心思的,不过以慕容霓裳对端木玦的了解,他是一个重旧情的人,除了当年对慕容家,就算死十恶不赦的汪媛和德妃,他亦是萌生手下留情的心思,慕容霓裳在权衡不同方式惩治顾定彤的利弊,如果严惩,自然可以快速的提高慕容百里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如果网开一面,就会博得端木玦的印象改观。
慕容霓裳是不希望对顾定彤网开一面会让革新派感激他们,革新派的顽固程度是无法扭转的,至于端木玦的改观,会有多大,会不会适得其反又是无法确定的。
慕容霓裳不喜欢在床上和端木玦谈及政事,都说吹耳边风耳根子才最软,可是慕容霓裳却觉得旖旎的时刻说功利之事显然是不聪明的,所以她都是选在晚膳过后,给端木玦烹茶之时,与他进言一二,“皇上,明日兄长就到达回龙城了,臣妾很担心参议院给出的进谏,毕竟顾宰相是皇上曾经信用的人。”
“顾定彤能够这般的糊涂,朕也是没想到!”端木玦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皇上想如何处置顾宰相?”慕容霓裳明问道。
端木玦依旧闭着眼睛,在摇椅里来回的晃着,语调的速度和摇椅的频率差不多,“这要取决于参议院的折子!”
“那皇上想参议院如何写折子?”
端木玦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可是却是丝毫的没有惊到慕容霓裳,她还在小心的烧水,洗茶,“皇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水土之滨莫非王臣,参议院的确是进谏陛下的地方,可是有人情缝隙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情,皇上是天子也是人,参议院再冷冰无情、冷面无私,也是人组成的,汉武帝尚且需要一个东方朔,臣妾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也少不了几分人情在里面。”
她从不说破,但是把什么都看破,慕容霓裳的聪颖和气量有时候真是让端木玦羡慕,所以端木玦才会很多时候听她谈论政事,比起前朝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候欺下瞒上的大臣们,难得有一个独具慧眼,又万事不可说、说不破的皇后的在身边。
于是端木玦并不生气,而是收了手里的扇子,挑起了慕容霓裳的下颌,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朕对顾定彤有所偏颇,所以让朕免了这份人情,依法严办?”
慕容霓裳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她不能让对手在过于理智的情况下与她对抗,自己当然不是端木玦的对手,所以慕容霓裳要拉蒂他的理智,手指沿着他的扇子缓缓地滑过去,暧昧的没入了端木玦寝衣宽松的袖管,然后款款的坐进了他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肩头,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的说道:“皇上,臣妾的兄长已经是参议院的大夫了,如果臣妾真的有心非要严办顾定彤,那一道折子递上去不就好了,死缠烂打的人陛下也不是没见过,可是臣妾只想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愿为陛下分忧!”慕容霓裳的指尖沿着端木玦的腰腹缓缓地上移,直到他的胸口处轻轻地点了一下。
……
很多人说,男子在行床笫之欢时是无法用脑子考虑事情的,端木玦亦然,尽管他是皇帝,可是也是男子,受了慕容霓裳的*也是难以自持,一番云雨之后,两个人相拥而卧,他的体温较高,将慕容霓裳完全的裹在怀中只觉得她肌肤如玉,清凉细腻,慕容霓裳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呼吸均匀,便问道:“皇上还欠臣妾一个回答!”
端木玦望着慕容霓裳的眸子说道:“朕不能伤了革新派众位大臣,可是也不能不惩治顾定彤,所以要两全其美。”慕容霓裳懂了,端木玦没想原谅顾定彤,但是却是要留住革新派众位大臣的心,这样一来便是‘留得身后之名’了。
慕容霓裳将自己的一封亲笔信函八百里加急送往龙城,叮嘱慕容百里上奏的事宜,端木玦说的很清楚,顾定彤是一定要死的,而且严惩不贷,不然朝廷命官的生命安全是无法保证的,可是为了给革新派一个面子,能够让革新派脸上过得去,要换一个罪名,哪怕是全天下人都心知肚明顾定彤被除的原因,史官也要不知晓,这就是史书的一层遮羞布而已,拿去了是羞臊人的真实,可偏偏用那一层光彩的东西遮着,为的就是满足一下那些读书人的面子,慕容霓裳本来是觉得可笑的,可是细细的想一想,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她不也在这圈子里,而且还要为这一层遮羞布,叮嘱自己的兄长。
慕容霓裳放了笔看了看书案上的通书,自打端木玦来阳明行宫已经是一月有余,出宫避暑也不能留太长的时间,尤其是朝中出了何等的大事,看来也是时候端木玦要起驾回宫了,自己也必定跟着端木玦回宫,一想着后宫里还有那么多的老少之人,而且情况不明,慕容霓裳便觉得心中纷乱如麻,可早晚终究是要面对的,如狼似虎的后宫妃嫔都已经见识过了,更何况是面对一堆小鸡雏。
端木玦一进内殿见慕容霓裳正在看着通书发呆,便轻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里,喝着茶问道:“不想回宫吗?”
慕容霓裳双手交叠托着下颌,略思忖了一番后说道:“宫里的确不如这里自由些,只是臣妾没得选择不是吗?”她从新婚的第一夜就以‘没得选择’为选择,似乎端木玦费心经营给予她的生活,也是慕容霓裳没得选择下才勉强接受的。
慕容霓裳怕自己的话让端木玦感到不悦,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皇上,朝堂上的事情臣妾虽然不懂,可是能够体谅得到陛下您的无奈,再想想臣妾,处于后宫统领三宫六院,亦是有太多的无奈,所以有时候置身事外了,才觉得如此的轻松。”
“冬梅,朕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的,有时候连不能给的,朕似乎也给了你了!”端木玦掬着慕容霓裳的下颌说道。
“臣妾是血肉之躯,岂能不明白!”
端木玦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的接话道:“可是朕却觉得,你心中的事情,让朕不管做太多,也是无法弥补那些恨意”,端木玦望着她一剪秋水复又淡淡的说道:“有时候,朕真的想就这么把你丢在一边,再也不理不管不顾了,可是说实话,我是离不开你的,没了你的每一天,朕都觉得少了很多乐趣,多了很多烦心的事情,所以我就只能越陷越深,愈发的离不开,甚至有几次萌生了抵触,结果便是——抵触过后就只能反弹的更强烈!你呢?你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
端木玦问,慕容霓裳只是笑了,并未回答,不是不想说,不能说,而是现在她的一颗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了,慕容霓裳不回答,端木玦也没再深问,自己曾经说过给她时间去考虑,他自然说到做到,所以端木玦拿开了自己的手,闭上眼睛摇着摇椅了。
……
回宫,从阳明行宫再次回宫,慕容霓裳在后宫的拉锯战中不断地前进、撤退,或者以退为进,没有人能够永远的胜利,可是却可以做到永远不被打垮,在世人的眼中,慕容皇后到底是一个在前朝后宫失利后被赶出宫的女人,还是坚不可摧,几经碾压都无法斗垮的女人,这是不得而知的,慕容霓裳要做到的便是每一次出宫都保持着仪态的优雅,没有一丝的落魄,每一次回宫都无比的风光,让所有臣民都明白,她还是这龙止国至高无上的皇后。手中抱着皇子,身旁坐着皇帝,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尊贵莫过于此,而对于慕容霓裳来说,她将这份尊贵赋予给了慕容家族。
承乾宫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一花一木都未曾变过,临走的时候为了能够让端木玦更多的想起自己,所以慕容霓裳将一切照旧未动,她知道端木玦会来承乾宫,因为他是个念旧的人。
“皇上亲自嘱咐奴婢将屋子打扫干净等着娘娘回来,每次来都说,奴婢知道皇上心里头想着娘娘呢,所以才没几天的就赶过去了!”听着小茉说这些话,慕容霓裳只是听着,口里喝着凉茶,“宫里头选了好多位小主呢,皇上宠幸了一个,荣贵人,后来皇上出宫了,这个荣贵人便在宫中伤春悲秋的,每天晚上都在宫里头弹琴唱歌,说是皇上最喜欢听她唱歌什么的!”
轻雪瞟了眼慕容皇后,没什么反应,在慕容霓裳的心中,她们的挑衅是因为以她为对手,对她感兴趣,觉得神秘,可是慕容霓裳看她们,没有区别,都是一只只待宰小鸡雏罢了。
“除了荣贵人,皇上还召过谁?”小奴问道。
“还召见过庆贵人,不过就是让她烹了一次茶而已,在御花园赏月的时候,但是却没宠幸庆贵人!”
唱歌、弹琴、烹茶,都是端木玦最喜欢和慕容霓裳做的事情,看来,他和其他女子也是能够做的挺开心的,慕容霓裳说不好心里头是不开心还是吃了干醋,只觉得有些不愿意听了,便说道:“下去吧,监视的不错,到魏公公那里领赏钱去吧!”
看着小茉一脸开心的走了,小奴连忙问道:“娘娘,要不奴婢这就派人去查一查这荣贵人和庆贵人的来历和秉性,不过听小茉的描述,这个庆贵人貌似并未得了皇上的喜爱,可是这个荣贵人就不一定了,毕竟是侍寝了的,而且好像还挺有心机的!”
“不用了,都是些雕虫小技!”慕容霓裳将茶碗放下,说道:“瑞嬷嬷已经打听过了,虽然两次侍寝,可是陛下都未‘留’,不能太操之过急,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怕什么!眼下里本宫要处理的是兄长的事情,能够将参议大夫的位置让兄长坐稳了,再倒出手来将这些老的少的都仔细的归弄好了!”慕容霓裳摆弄着自己的义甲说道。
此时魏意匆匆的入了内殿,呈了一份信件给慕容霓裳,说道:“娘娘,这是宫外头送进来的,林公公叮嘱过,一定要亲自送到娘娘的手里头,所以已经耽搁了几日!”
此时宫外能有什么事情,慕容霓裳接过信,展开来,先看了落款,居然是——沈若仪,一个早应该消失在龙止国的女人,她不是已经是臧步泰的夫人了吗?为何会给自己来这样一封信,心中满是怀疑的慕容霓裳开始读了这封意外的信件。
“慕容皇后亲启!”依旧是不羁的书法,很像沈若仪的为人,“如今,身处龙城避难,携幼子与夫君,我与臧步泰五日前行至龙城,因无所投靠,只能书信与皇后,只盼一线生机,详细内情,相晤后再细细禀明——沈若仪亲笔。”沈若怡和臧布泰身在龙城,而且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慕容霓裳没有丝毫关于西夏方面的讯息,而且驻军将领是沈义澜,端木玦的亲信,她不能铤而走险的接近。
但是沈若怡向自己求救,源于什么?慕容霓裳尚且不清楚,但是她是一定会见沈若怡的,于是便吩咐道:“明晚想办法让沈若怡只身进宫,本宫要与她面叙!”
一提起沈若怡的名讳,瑞嬷嬷稍微迟疑的问道:“娘娘,这沈夫人已经销声匿迹多时了,偶然出现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吧?”
慕容霓裳脸色稍显凝重的答道:“她的确是有麻烦,不过本宫必须要帮她。”
魏意虽然不清楚这个沈若怡和慕容皇后到底有什么交情,但是看得出慕容皇后一定要帮她,可是平白无故的将一个大活人弄进宫,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似乎不大可能,不如另想良策,于是魏意进言道:“皇后娘娘想要帮助这位沈夫人,其实还有其他的办法,不必铤而走险的召她入宫。不如娘娘找个什么借口,出宫一趟,会一面这位沈夫人也不是不可。”
“可是本宫刚随陛下回宫,再出去是不是稍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