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一个公主引发的风波(四)
第140章一个公主引发的风波(四)舒呼兰经过李元妃的‘劝慰’之后不再想着寻死觅活了,她的心中有了另一个目标,那便是报复沈若怡和臧布泰,仇恨成为她转变的动力,于是舒呼兰一觉醒来之后,恍如重生。
“公主醒了!奴婢这就伺候公主更衣洗漱!”舒呼兰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宫女一眼,起身,趿拉上鞋子,然后便仅穿着一见寝衣就跑出了门,寒冷刺骨的天气,即使不刮风也是透心的凉,舒呼兰便立在院子中央,让自己完全的沐浴在寒冷之中。
那婢女被吓坏了,见舒呼兰公主未着外裳便跑了出去,先是一愣,所以出去追,可舒呼兰停了下来她又不敢直接拉她回来,只是跪在她的身边请求,“公主,天气寒冷,请公主回屋吧!”
舒呼兰没有理会她,张开双臂感受那令她痛苦的寒冷,她面孔朝着天,忽而大声的喊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舒呼兰早起闹了一番之后总算是回宫开始打扮,李元妃亦是一大清早便来了舒呼兰的寝宫,坐在榻上看着舒呼兰重新变得神采奕奕,不再萎靡不振,可是又总是觉得她的眉眼之间那股清纯可爱再也看不到了,似乎时时刻刻被一层解不开,说不清的痛恨忧愁所占据着,如果说第一次的月事来潮意味着舒呼兰身体上的成熟,那么被臧布泰拒绝后怀恨在心的舒呼兰,才是真正意义上心灵上的成长。
李元妃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欢喜自己的女儿终究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一个内心荒芜的女子,忧愁的是舒呼兰终究咋在昨天‘死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充满了仇恨的西夏公主。
其实在舒呼兰出生的那一刻,李元妃的心情并不是快乐的,她宁愿自己生的都是儿子,男子的心自来冷硬无比,将来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去争夺王位,但是女儿若是生长在皇家也就只能成为一个工具,一种手段,或者是拉拢,或者是联盟,不论是哪一种,公主的命运都将是披着华丽外衣的谎言罢了,看着华丽尊贵,锦衣玉食,实则是痛苦孤寂,抑郁而终。
自己的女儿变了,变得满心仇恨了,或许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从前的舒呼兰会受伤,会成为一个别人口中黯然为情神伤的西夏公主,孤寂和美丽将伴随她的一生,而成长之后,就如同蝴蝶破茧而飞,她褪去了那层护着她单纯的外衣,现实世界会将她的脆弱一层一层的剥去,直到最后只剩下残忍遗留的成熟。
“你们都退下吧!”李元妃想亲自为舒呼兰梳洗一次,便将侍女都屏退下去,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着舒呼兰的长发,口中柔柔的书道:“到底是好年纪,发丝这样的美丽,娘亲当年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你是随娘亲的!”
李元妃说话的时候像是女子在小声地低吟浅唱,练就的柔柔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心软,舒呼兰看着镜子里的母亲笑了笑,“母妃现在的发丝也是如同乌黑的瀑布一般!宫里的人都说母亲的长发最美了!”
李元妃依旧梳理着手里的长发再未做声,这样的经历她有过,她知道有多残忍和残酷,所以在看着舒呼兰一步步走进这样的世界之时,她痛心到无法做声,李元妃以为自己的心都已经死了,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自己战胜了岁月,留了一点点的残念。
“你喜欢哪一顶珠冠?”李元妃将舒呼兰的长发盘好,西夏的女子不同于中原,要带金冠或者是珠冠将自己的长发都盖起来,那些金冠和珠冠都是缀着宝石珍珠的冠带,极为的精美,两侧还延伸出长长的棱杠,挂着漂亮的璎珞、坠玉,可是李元妃很不喜欢这些冠带,在她眼里,这些冠带将一个女子柔弱的长发禁锢在一个坚硬的壳里,好像原本柔弱的心也要假装坚强。
“我要那顶红色宝石的!”舒呼兰指着那顶最华贵的冠带说道,其实她不是很喜欢那顶冠带,美是美,可是实在是很重,也不如其它的冠带轻便,每次带上,她就不能灵活的转动脖子了,不过也好,一个真正的公主不就应该是雍容华贵的,目不斜视,戴上它,舒呼兰就可以做到了。
“兰儿,你还记得他律王子吗?”李元妃将今天舒呼兰要见的客人透露了一下,李元妃和自己的儿子、谋臣认真的谋划过了,如果李成浩登上帝位想不受两方牵制,那就在找寻一个第三方,蒙古人就是很好地第三方,如果能让舒呼兰公主嫁给很有希望成为大汗的他律王子,将来李成浩便与蒙古有了殷勤的关系,就算到时候朝中有人只手遮天,不得不顾及蒙古一方而收敛。
李元妃一提起他律,舒呼兰心中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她看着镜子里为自己正冠的母亲,问道:“他律王子,我要嫁给他吗?”
李元妃点了点头,拿起一副紫色珠玉的耳环为舒呼兰戴上,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纤巧柔嫩的耳垂,相术师曾经说过,这样的耳朵大底是没有福分的,“嗯,他律王子是蒙古的王子,而且很可能成为蒙古的汗王,如果能够嫁给他律,等你哥哥登基之后,我们的处境就可以不受臧布泰的要挟,毕竟有了能征善战的蒙古军队,臧布泰就可以不再那样的狂傲了!”
“母妃,如果我嫁给他律,我就可以牵制臧布泰了对吗?”舒呼兰关心的永远和她们不同,她要的不过是报仇,而自己利用的也正是这份报仇的心态。于是李元妃点了点头。
“你若是成为了蒙古的王妃,而且能够得到他律王子的喜爱和尊敬,那蒙古的军队就能够压制臧布泰,你就成为了他最强有力的对手,所以臧布泰就会后悔当初让你嫁给了他律王子!”
“我同意了!我同意嫁给他律王子了!”舒呼兰的决定如此轻易地下好了,甚至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她只听清了一个条件,那便是自己嫁给了他律王子就可以压制臧布泰,从而让他后悔没娶了自己!
“今天他律王子会到后庭来赴宴,就在母妃的寝宫,所以你要好生打扮,而且要端庄大方,听闻他律王子很喜欢端庄的女子,而且他见过你的画像,认为你是一个尊贵的公主!记住了吗?”李元妃将一条紫色水晶的项链为舒呼兰戴好,小心的嘱咐,此时的舒呼兰似乎并不用她担心的太多了。
“母妃放心吧,女儿一定会让他律王子爱上我的!”舒呼兰的大眼睛在镜子里看上去都是那么水灵灵的,那样好的年纪,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喜爱的,所以李元妃并不担心。
……
李元妃的觉华殿内香烟曼妙,穿了舞裙的舞姬在大殿的中央跳着曼妙的舞姿,暖烘烘的炭炉如同阳光一般将屋子烘烤的暖烘烘的,泛着酒肉的香气,如此的不快活。
他律王子好不好色李元妃看不出来,但他已经开始用一个帝王的身份来要求自己了,包括不能对女色表现出下流的一面来降低自己的威严这一条,李元妃很满意,至少他有一个成为汗王的心,就成功了一半。
“他律王子,本宫敬你一杯!”李元妃提起酒樽干了一杯,不管再怎么中礼节,到底还是蒙古人,天生的豪爽还是有的。
李元妃使了个眼色给自己的奴仆,没一会儿舞乐变得轻柔了,舞姬的舞蹈也变得柔美了许多,舒呼兰就是在这时进入大殿的,一身华丽的西夏服饰,厚重的刺绣锦纹,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挺拔和挺胸,头上的冠带很是华丽,为了能够平衡两侧的珠玉璎珞,舒呼兰头要摆正,而且高昂起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般的优雅。
西夏人男女和蒙古人一样,都是穿着厚底靴子的,所以走路时会发出脚步声,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端庄,舒呼兰轻轻地落步,听不到脚步声,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步步生莲,曼妙之极,就连李元妃都不禁得感慨舒呼兰的优雅和大方,她看了一眼他律王子,显然他律王子已经被舒呼兰的仪态万方和美丽所倾倒了。
再也顾不得自己尊贵的身份了,只是看着舒呼兰双目直盯盯的,随着她到了大殿的中央,“兰儿给父皇请安,母妃请安,他律王子!”舒呼兰得体的弓腰双臂抱胸,这是西夏特殊的施礼方法,很像蒙古人。
“快起来吧,就做吧,宴席刚刚开始!”李元妃示意舒呼兰做到他律王子对席的位置上,舒呼兰娉娉婷婷的走了过去,落座,摆好如同伞一般的裙尾,她并没有抬眼去看他律王子,因为一个高贵的公主是不能想街边的妓女一样,与男人肆意的眉目传情的。
所以舒呼兰只是优雅的吃菜、喝酒,感受来自他律王子灼灼的目光,可是舒呼兰必须要回应他律王子,她选择了一个聪明而又大方的办法,那便是以酒来欢迎远方的客人。
“他律王子,欢迎你到西夏国来!”舒呼兰举杯敬酒,朱红的唇看在他律王子的眼中好像春天般的樱桃红润,她的目光很高贵,如同西夏国的王后一般,如果舒呼兰能够成为自己的王后,是否她就可以母仪天下呢,让他的臣民所信服。
从他律王子经验的眼中,舒呼兰看到的是非分之想、恻隐之心,所以舒呼兰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浅笑了一下,并未露出洁白的牙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汪太后授意给德妃之后,一直不见她有任何的动静,可是自己又不能派人去打探,此时比的就是谁能坐得住,关心德妃的自然不只是汪太后一个福寿宫,长乐宫、萃赏楼、空静别苑,多少双眼睛都在暗中或者是明处观察者动静,就连端木玦都有些坐不住了,为何还是没有任何污蔑的动静,他有些着急将慕容霓裳接回宫,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端木玦此时的心中开始有些佩服这些后宫的女子了,她们的胆识谋略若是放在前朝可是不输给任何一个公卿将相的,单凭着这样一份沉得住气,都比自己这个坐皇上的更厉害。
风平浪静虽然好,可是终究有人是要出手的,毕竟她们的目标在于扳倒慕容皇后,所以德妃在岑寂了三天之后,终于悄悄地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坠儿去宫外找了毛良方。
“你一定要小心,乔装打扮之后再出宫,要办成小太监,切不可露出来永和宫的身份,记住了吗?”周谨仪小心的嘱托,“别走武阳门,本宫已经买通了北角门的侍卫,到时候你只要随着早起的菜车进出就可以了,进出毛府的时候要看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你,毕竟这件事情牵扯甚广,而且本宫总是觉得皇上好像有些奇怪。”
“奴婢一定小心行事,娘娘放心吧!”坠儿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装束,她已经二十几岁了,倒也是成熟些,所以穿上男装也算是能够很好地鱼目混珠。
“去吧!将本宫的意思和银钱都带给毛良方,成败在此一举,他若是还有疑虑,你要说服他,切不可放过这次机会,可记得住了?”
“奴婢记住了!”坠儿跪安后出了门,同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两人抬着一个恭桶出了北角门,坠儿的乔装打扮还真的是顺利的逃过了端木玦的第一层眼线,可是第二层眼线却是在毛良方的府上,德妃也是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帮着慕容霓裳布下天罗地网的。
坠儿出宫后便觉得一身的太监服装太过于显眼,所以换了一身随意的衣衫,像是毛府的小丫鬟一般,上前敲了门,拿出了德妃的令牌,那门子赶紧放了坠儿进去,耳坠儿却没有意识到附近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进了毛良方的府邸,坠儿被领进了书房,毛良方一见坠儿连忙作了个揖,“坠儿姑娘,不知道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啊?”其实毛良方是心知肚明的,因为汪太后找过他,给了他这方面的暗示。
“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坠儿坐了下来,看着毛良方说道,“坠儿要给毛大人道喜了,能够得到德妃娘娘的青睐,想必就离着飞黄腾达不远了!”
毛良方嘿嘿的一笑,双手抱拳道:“不知道德妃娘娘有何事情找寻为臣,还派坠儿姑娘亲自前来?”
“毛大人是钦天监的主簿,可听过一个说法,叫做紫薇冲宫,必有大火,若是破军劫命,可就是冤魂索命了?!”坠儿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的确是冤魂索命,只是天象并未如此,姑娘为何这样说?”毛良方是个贪婪之人,所以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大人,做官可不能太迂腐了!”坠儿将一打儿银票放进了毛良方的手里,面带笑意的说道:“大人,天象如何你一定是有办法的,而且进来宫里死了人,这冤屈可是大着的,怎么会天上没有异象!”
毛良方依旧作揖道:“请姑娘细细的说来!”
“毛大人,宫里头死了一个宫女,这个宫女身份特殊,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唤作佟柔嘉,今年一十六岁,她是在大年三十的晚膳上吊而死,你是有所听闻的吧?”坠儿见有了门路便说道。
“有所听闻,有所听闻!”毛良方连连点头,明白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