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感悟天地

第239章感悟天地

蓝海依然忍不住打听了老者的一切相关的所有，不过得到的答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面对茫然无知的拾缘，不得不放弃，他能够感觉到拾缘的真诚。

“看来你师傅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你啊。”蓝海不由得叹道。

“也不是，只是有些东西师傅说了，时机不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你，另外就是师傅他用手段将一些记忆封闭了，他说时机到了我自然就能知道，到时候就可以告诉你了。”拾缘抬头看着蓝海认真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呢，哪有师傅什么都不跟徒弟说的。好了，你师傅要你怎么考校我？”蓝海突然记起拾缘先前说他师傅让他考校自己，更何况有些事情已经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虽然心中对所有的“巧合”生出淡淡的挣扎，但这力量来的却极其微弱，毕竟这些看似巧合的安排此刻看来从开派老祖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

“很简单啊！”拾缘突然举步向池塘中走去，水平如镜，涟漪起，瞬息荡漾而出再没于池边，层层叠叠水晕相互交织跌宕起伏，撞碎了一池明月。水面上，一个小童安然矗立，从蓝海所在的这个角度看去，拾缘刚好站在了正在不断波动却没有破碎的水月之上，让这月下的宁静多了几分生动。

看着拾缘的动作，蓝海极为震惊。缓步走在水面之上，蓝海至少有十几种方法可以做到，却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做到拾缘此刻所做到的。拾缘立于水面，没有施展任何灵术，没有动用一丝灵气，更没有以神识相辅，他就那样简简单单的走过去，轻轻松松的站在了水面。

对于能够浮空的蓝海来说，立于水面自然是极为简单，但是要做到拾缘这样全凭心境便能立于水面切随波逐流实在是极其艰难。池塘旁边，绿妖好奇的看着拾缘，她此刻心情极好，因为拾缘说过，她也是什么七星之一，七星是什么或许先前的她知道，不过此刻的她却不知道。这些对于她来说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在蓝海身边，这是上天注定的。

池塘旁边，蓝海此刻心情说不上好，更说不上不好，双眼落在了拾缘身上，神识将这一方天地覆盖，拾缘身上没有丝毫波动，什么样的力量波动都没有，他已经察看了许久，终于可以确定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也没有一定要做到的想法。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本性善良，年少时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在下陷阱的时候网开一面；同时他也很知足，取而够用便不再求多。修炼之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变化始终不能改变他的本性，他在最为迷惘的时候重铸道心也是向善之心。而后来师傅与雷涛师叔或点明或透彻的将一些大义说与他听，让他渐渐的认为让这天下超越世俗的力量全部消失才是真正的大善。于是便延着这条道路蹒跚而来，实力一步步的提升，这些都是用无尽的苦难换取的。甚至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控制着，向前走着。虽然如此，他依然没有反抗的想法，甚至先前心中的挣扎已经让他觉得惶恐了。此刻拾缘以自己心境就做到的事情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赤子之心能够做到的。这是一种融合，不单单是心与天地的融合，连有形之体也与天地融合。他还记得当年刚开始修炼神念的时候师傅说过的一句话：“神念修炼乃是心境，两者相辅相成，徒儿，你是人间少有的赤诚之心，修炼神念又或是神识都可事半功倍，不过心境的成长却并非易事。为师估计你将来达到身藏天地的境界已经不错了，至于更高的身融天地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还记得当年和师傅的对话。

“师傅，什么是身藏天地？”

“身藏天地是将心融入天地间，即便有形也不可查。”

“那身融天地呢？”

“身融天地乃是传说中的境界，师傅也说不好，从典籍中能够探知一鳞半爪，说的是天地在心中，心即是天地。所有的一切全凭一心而已。”

……

蓝海看着拾缘，如果用师傅的话来说，拾缘此刻便是身藏天地，明明在自己眼前，神识探过却什么也没有，偏偏又能看到。如此境界即便是拥有再强的法器也无法攻击到他。如此手段自然能够躲过神识探查。

“小兄弟，这份心境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输了！”蓝海叹道，对小小年纪的拾缘居然能够做到身藏天地间感到匪夷所思。

“大哥，你神识已经大成怎么可能做不到呢？”拾缘偏着头看着蓝海，眼中闪动着慧芒。

“我的神识能够大成有诸多因素，归根结底都不是我自己感悟和苦修得来的。”蓝海眼中带着淡淡的遗憾。

“大哥，你错了，若是修持不到神识又怎么可能大成呢？我等你！”拾缘面色突然变得平静无波，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感情色彩。

他的话让蓝海心中一动，暗自想到：“对啊，拾缘说的没错，若修持未到神识怎么可能大成。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神识大成乃是外力所致，切实未必如此，若修持不到又怎么能大成。这修持就像装水的盆，神识就像盆中的水，若盆是漏的又怎么能装满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啊，对了，拾缘言下之意是说，神识大成自然能够做到身藏天地。难道……”

突然，蓝海抓住拾缘话中之意，顿时明白这不是什么考校，而是在点醒自己。站在水池旁边，蓝海的思绪却四散开来，飞跃如高空，探查如大地，穿越了今天到达了明天，回头又冲破了昨日到达了以前。这是记忆的力量，想像的力量。

过往的点滴，未来的可能，大地的厚重，青天的高远。所有的所有此刻都汇聚到了蓝海的心中，他忘记了自己此刻在做什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感悟。林间，小兽在仓皇奔跑，身后，一头小牛犊大小的银白恶浪正在追逐。虽然此刻小兽危急，蓝海依然只是看着，非是他不想去救，而是他突然明白，狼猎杀小兽乃是天性，无关善恶。自己若是救了小兽，狼就要饿死，那么救了小兽则等于杀了狼，这无关善恶。

他看见远山一株大树冒出了绿芽，看着绿芽抽出枝条然后长满了绿野，紧接着娇艳的花朵随之绽放，让深山之中多了一抹无人欣赏的绚丽。接着，寒风呼啸，娇艳的花朵逐渐凋零，一片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飞舞，最终叶落于地，或归根，或异地。蓝海看着，欣赏着，即或有伤春悲秋之感也并未出手干涉。这是天地间的道理，这是天地力量的展现。

思绪云游物外，看见了天地的神奇，看到了天地之力的无处不在，他突然明白了天地至理所包含的真谛，生生不息是为循环。他看到了人的生老病死，这便是天地至理的作用，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挥动着看不到的规则，这规则似长鞭，鞭策着天地万物，或前进，或凋零。又似母亲温暖而柔和的手，细心的呵护着一切，使其生长。

看着看着，蓝海看到了循环之外的东西，他仿佛看到了饿狼与小兽那注定的生命轨迹，他又看到了大树那如同常识的枯荣转变，看到了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慢慢变老，而他与他父辈的生命历程虽小异却大同。他看到了王朝的更迭，人的兴衰。看到了月的阴晴圆缺，看到了天地四季的守时。这一切的一切放在一起之后，蓝海慢慢的从这里面理出了一条线，一条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线——命运。他兴奋，因为他看到了这条线。不过沮丧也随之升起，他觉得自己也被这条线牢牢的束缚着，他甚至看到了天下无数的强者依然被这条无形的线束缚着。虽然他们极力挣扎，却依然不能挣断这看不见的细线。他此刻突然明白，命运早已注定。

兴奋自己看到了命运这条线，沮丧是因为自己也被这条线束缚着。渐渐的，蓝海平静了下来。他突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命运的细线交织成了一个大网，这个网无所不在，将整个天地间牢牢的罩住，他突然很想看看大网外面是什么。于是他的思绪还是高飞，冲向九霄，冲破这层网。他从来没有对一件事情有过如此的好奇，不要命的高飞，他看到了天地罡风，也看到了许多不知名的力量徘徊在虚空之上，天地罡风在这些力量面前就像婴儿站在大人面前，不过这些恐怖的力量完全不能阻隔他的思绪，他飞啊，飞啊，却怎么也不能到达这无形大网的边缘。

“我不是想要冲破，只不过想要看看网的外面是什么！”他怒了，心中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居然如此愤怒，他大吼，吼声响彻天地。似乎，他在对那只无形大手的主人说话。

突然，眼前的景物变了，就这么简单的看到了大网的边缘，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大网的外面，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那里是无尽的黑暗，纯粹的虚无，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这纯粹的虚无让他心生畏惧，而大网却以神奇的力量阻挡了这一切，他心中有种感觉，如果着大网破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虚无吞噬，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什么，什么都不再存在。这便是他畏惧的根源，他甚至感受到那无形的存在的一丁点的痛苦，就算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的痛苦也在瞬间将他彻底击倒。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师傅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因为超越世俗的力量有可能将这无形的大网挣破，到时候将什么也不会留下。

“原来天心是如此慈悲，承受着如此恐怖的痛苦，维护居然要付出如此代价，值得吗？”蓝海喃喃的说道，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却知道自己真真正正的存在着。

天际有滚滚雷霆咆哮而过，那雷声充斥在天地间，似乎在吼着：“值得吗？不值得吗？”

感受着那无法承担的痛苦，蓝海缓缓醒转，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站在平滑如镜的水面，而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打湿。或许是因为痛苦，又或许是因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