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天地与人
第237章天地与人
蓝海立身之处并不宽阔，左右不过十来丈，却长满了万口粗细的翠竹，在竹林中央有一道小溪流淌而过，欢快的流水声极具感染力，让蓝海略显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浓密的翠竹之间间隙并不算大，竹根之处绿草丛生，隐隐有灵草生长其间，散发出淡淡的药灵之气，一看便知是上了年份的。蓝海顺着溪流向上走去，小溪之中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山石，在溪水常年的浸泡之下长满了苔藓，绿油油的苔藓顺着流水的方向伸展出去，浸入水中的部分看上去如胡须，又象马尾，随波起伏。三两游鱼在其间穿来插去，看似快乐无比，同时也将溪水映的绿莹莹的，一股香甜的灵气从溪水里散发出来。顺着溪流走出几千丈，一路上的景色相差不大，竹林之中偶尔有鸟雀在其间飞过，带起真正扑棱棱的扇动翅膀的声音。突然，蓝海看见了浓密的竹林之中有一条两尺宽的小径，小径之上三五片稀疏的竹叶落于其上看上去让人心底升起一股曲径通幽之感。蓝海弃了溪流，举步来到小径之上，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向竹林深处走去，不多时居然看不到身后来时的情景，只有置身其间才知道竹林的竹子生长的有多茂密。走在干净幽深的小径上，蓝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第一次感觉到心是如此平静。此刻，他什么也没有想，之时感受着难得的平静，闻着清香竹子和竹叶的清新味道，甚至还有丝丝竹叶腐坏之后淡淡的发霉的味道。
顺着脚下的小径继续前行，地势逐渐升高，走过一段不长的坡路之后，蓝海估计这一小段坡路上下相差有近丈的高度。旁边传来的匆急的水流声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小径突然左转，一座老竹搭成的小桥出现在他眼前，竹桥的两边还有三尺高的围栏。站在竹桥中央，看着桥下湍急的水流，他突然有种桥在向前飞跑的错觉。顺着水流向上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水坝，也是用老竹搭成。清澈干净的溪水便是翻过这道水坝向下游奔流而去。水坝后是平滑如镜的池塘，池水清澈幽深不见其底，目光透过水面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深寒与幽黑。
“咦！”蓝海的神识能探知三千丈之远，即便是探入地面也可探出三十丈，水中至少也该百丈距离，却探不到池塘之深，这不免让他心中惊奇。走过竹桥，那不堪重负的嘎吱之声也随之消失。竹桥这边的竹林不再茂密。蓝海仔细一看心中震惊，这处池塘和竹林居然是人生生的用泥土填起来的，整整填起一丈。峡谷之阔却涨了二十多丈，此处比先前的峡谷宽了近一倍。在池塘对岸，有一排竹楼，算不上精致却备有一番宁静和悦目。让人置身其间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清静无为之念。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童在竹楼前不宽的空地上盘膝而坐，竟然是直接坐在地上的。蓝海伸手微扬，正准备呼喊他，突然觉得心中不忍也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清静。
顺着小径绕过池塘，蓝海来到小童身边坐下，如小童一般，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深不知几许的水池发呆。脑中千万念头闪过，却没有一个能够停留在脑际，到最后还是沉月的身影占据了所有的念头，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滑过，蓝海脸上渐渐挂起一丝温和的笑容。
“小哥醒来！”慈祥的声音将蓝海惊醒，他抬起头看见一位慈眉善目老者正含笑望着自己。心中念头急转：‘能在此隐居的必是高人。’这就是他的结论。
“前辈，小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蓝海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老者拱手一礼。
“呵呵，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你喜欢这里的清静，看得出来小哥是一位出尘之士，既然如此也算老头子的同道，不必多礼，请这边来小坐片刻。”老者伸手一引，指向竹楼。
“如此晚辈就打扰了。”蓝海知礼而洒脱，跟着老者进入竹楼。竹楼之中简单而整洁，正对大门的竹壁之上挂着一副太极图，黑白分明相互嵌套，太极图下是一张竹制的几案，几案之上放了一个同样是竹制的香炉，一柱燃香正升起袅袅青烟。竹制的地板上放着几个蒲团，小童此刻正坐在中央的蒲团上打坐冥想。老者示意蓝海随意坐，自己也随便的盘膝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
“小哥能够来到此处也算有缘，请品尝一下老头自制的竹茶。”老者一挥手，两人之间顿时出现一张一尺见方的小几，几上有一把竹壶和两个竹杯。只见他拿起茶壶将茶杯注满青绿色的茶水，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前辈，你我再次饮茶不知是否会打扰到小兄弟修炼？”蓝海端起茶杯，一股清香顿时让他神清气爽。
“无妨，心若静,处闹市也如空山。”老者含笑说道。
蓝海一听，心中大感讶异，老者简单一句话居然道出修炼之人修心的起境——静心。
“前辈见识非浅，晚辈佩服。”蓝海由衷的说道。
“呵呵，小兄弟气宇不凡，神识饱满而内敛，想必修持极高，老头我也是羡慕的很。”老者面带钦佩之色。
“前辈过誉了，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如此，算不得自己修炼感悟而来。”蓝海想起老祖赐予自己回灵璧让自己神识直接大成之事心中略带歉然。
“小哥此言差异，要知道修炼之人不光是要苦修，还得看机缘。机缘到了，顿悟之间便能获得毁天灭地之力，若是机缘不到，一生苦修依然只能落下个碌碌无为的结局。小哥既然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让神识大成，想必也是有大福缘之人，切记不可妄自菲薄，要知道天地气运也会着恼，它要是听见你如此说心中一气让你从此运气急转直下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老者之言让蓝海大感新奇，他素来认为天心慈悲，以万物养人，从未想过老者所言的天地气运也会着恼。当年在俗世的时候倒是听到凡俗之人常常将一些毁天灭地的大灾难说成受难之人必是触怒了上天。当下笑着对老者说道：“前辈之言倒也新奇，晚辈信奉天心慈悲却从未想过天地也会着恼。”
“此事说来虚无缥缈，倒也不能拿出什么具体事情来让小哥相信，不过天地之力循着天理而动，其力量充斥着整个天地间。人也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生灵而已，人的想法虽是个人却也未尝不是一种天地之力。正所谓以小见大，人心之深难道不如地之阔又或天之高？人之脾性更可谓是喜怒无常无迹可寻，岂不是刚好与阴晴一般？若然如此，那天地为何不能有脾性？人又为何不能是天地？”老者含笑看着蓝海说道。
听了老者的话，蓝海眉头紧锁，心中转动着无数念头。老者之言听起来似是而非，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之不清。若说对，又觉得是对天地的大不敬。
“小哥可是纠结于小老头的说法对天地不敬而不敢承认老夫话中的道理？”老者含笑看着蓝海，对蓝海的心意把握居然极准，后者点了点头之后他接着说道：“天地只有是为何？”
老者的问题让蓝海一愣，别说，这个他还真没有想过。见他茫然的看着自己，老者继续说道：“这世上无论是先有天地还是先有人，这本身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地之所以叫做天地是因为有了人。不知小哥对小老头这个看法可有异议？”
蓝海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老者之言确有道理，若只有天地无人的话天地叫什么那就不知道了。有了人之后才称足下厚土为地，头顶高远为天。这么说的话倒也说得通。
“既然如此，这天地本就不存在。”老者真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蓝海讶异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喝了一口茶之后老者继续说道：“因为有了人，才有了天地之称。至于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是人。”
“不知前辈可知道什么是人？”蓝海对于老者之言顿时生出无比兴趣。
“呵呵，要想将此事说清楚自然极为复杂，不过你若是能想通人为何能够感悟天地，甚至从感悟中明白天地之间的一些道理也就距离弄清楚人是什么不远了。”
老者的话让蓝海愈加糊涂。当下拱手一礼对老者恭敬的说道：“望前辈解惑。”
“哈哈，好！”老者对蓝海的态度似乎极为满意，接着说道：“所谓人，按照老头的想法乃是这天地的灵，你也知道，树有灵而成妖，兽有灵而成灵兽。这本是天地的慈悲，而天地有灵方有人。如此说或许你不明白，老头给你做个假设，假设天地是有生命有想法的。当天地初成之时，这时候或许天地不叫天地，但它依然存在，如此说小哥可觉得对？”
“嗯！”蓝海想了想，觉得老者说的有道理，无论人有没有，天地叫不叫天地，但是他一定存在。
“既然如此，天地为何要造万物？”
蓝海摇了摇头。
“呵呵，天地初生一片混沌，历经万世甚至百万世方才成为现在这幅模样。上有天，下有地，中间却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到处都是荒凉一片，如此之地便是无生无死无灵无性之地，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都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天地造灵，孕育除了无数的天地奇物，有草木，走兽飞禽，而诸多的奇物皆不能领会出天地至理，于是，天地便以先前造物之念总结演变，最后才有了人，有人之后天地边不再造物，只以其至理让其生生不息的循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人将脚下之阔厚命名为地，将头顶之高远命名为天。其实无论人怎么称呼天地他本身都并不在意。这个时候天地已经将灵性转移到了人的身上，不过天地之力何等浩大，区区一人又如何能够承载，因此人也就不断的繁衍生息，出现了无数的人。作为天地之灵的人秉承着天地气运，每每有大劫之时天地必有异象，人能观而了解方能避过灾劫，这岂不是天地对人之眷顾？这灾劫便是天心的慈悲，同时也是作为天地之灵的人的罪过。若非人惹动天地之怒有怎么会有灾劫降下，如此天地自然也就有了脾性，天地气运自然会有喜好之心，有了喜好之心怎么会不着恼？”老者含笑看着蓝海。
“前辈之言太过深奥，晚辈才疏学浅，对天地感悟更是几近于无，实在是难以理解前辈之语。”蓝海再次躬身一礼。
“呵呵，说来说去不过是告诉你人就是天地，感悟天地至理不过是人的感悟的突破罢了。说到底，修炼所谓的境界全在一心而已。”老者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