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生子难产
第155章生子难产
萧祺慢慢抬起眼眸,坦然的望进皇帝眼里,见那目光同十几年前一样的冰冷无情,威严不减,惟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浑浊了。终是垂垂老矣,残年若风口之烛,看着虽亮如往昔,却不知何时就会熄灭。“父皇,儿臣并未毒害萧瓒。”萧祺语出掷地有声,坦然沉定,“儿臣若真有此念,就不会蠢到在自己府中动手,请父皇三思。”
皇帝自然知道,他若有心想杀萧瓒,齐王是没有机会走出他的靖王府的。他的这个儿子,无论是论机谋论手段还是论狠心,都是其他人所不及的。萧祺不会糊涂至此,但出了这样的事,却是打压他的最佳时机。
皇帝怒声斥道:“孽障,他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就忍心下毒害他?你还有没有人伦亲情?是不是有一天朕阻了你的路,你也一样会杀朕!”
萧祺沉声道:“父皇,儿臣在来的路上,也曾问过宫里的御医,知道萧瓒中的毒虽然猛烈,但却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不可化解的奇毒。儿臣若有心害他,怎么会让他在回宫这么久后才毒发?况且齐王回宫后,当真连一口茶也没饮用过吗?怎的就一口咬定那毒是儿臣下的?齐王中的毒,御医说毒发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九弟在儿臣府中呆了近两个时辰都无恙,父皇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皇帝断喝一声,指着他的手气的直发抖,“他不是从你府中带回来一些点心吗,御医说正是那些点心被人下了毒,你还有什么好说?”
萧祺心下一沉,原来如此,萧瓒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可他此时却是把握住了皇帝的心里所想。皇上想要扶萧瓒上位,光替他培植人脉是不够的,还得削砍萧祺的势力,架空他的权力才行。萧瓒此次诬陷萧祺想要毒害他,这无疑给皇上找了一个最好的借口,皇上不见得不明白,他是不想明白。
一念至此心内更觉寒凉,嘴角却带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在从我靖王府带出来的点心里下毒,和直接告诉天下人是儿臣杀了齐王有何区别?这样公然授人以柄,儿臣纵然是再糊涂,也不至到此地步。”
皇帝的目光依然冷然的望着他,语气里怒气稍减话语却依然无情,“你既不承认,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祺涩然一笑,叩首道:“许多年前,儿臣记得父皇也问过母妃同样的话,母妃当时说她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可父皇却拂袖而去,令母妃含冤而逝。如今儿臣也求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查明真相,父皇若是不信任儿臣,那就也像当年一样,赐儿臣三尺白绫吧。”
皇帝倒吸了口冷气,微微握紧了拳头,他提及淑妃,那个温婉如水的美丽女子,却被皇后诬陷与人私通被赐死。那么多年,他因为恨她,连他生的儿子也不喜欢,甚至怀疑萧祺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真相大白,他对她不是没有愧疚,只是人已逝去,想弥补也有心无力了。
皇帝沉默不语,跪在地上的萧祺亦不再言语,室内一时陷入了僵冷的沉静中,静的似乎能听到殿外怒吼的寒风。
许久之后,皇帝微微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冷声道:“将你统帅六军的帅印交出来,朝堂上的一切职务暂免,在没查明真相之前,不许出府门半步,你跪安吧。”
萧祺的眼眸越加的幽深冰冷,若冰封的寒潭,表面没有分毫波澜,潭底却已是巨浪滔天。他稳稳叩首道:“儿臣谢皇上。”
简短的五个字,声音带着感激之情,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前这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与他从此便是单纯意义上的皇帝,他与他从此之后只论君臣,再无父子亲情可言。
萧祺提及母妃,本就没有指望皇上会从轻发落他,只是想知道,母妃在他心里,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地位,如今看来,却是分毫也没有的,便是有那么一点愧疚,也抵不过权利相争来的重要。
夺帅印罢兵权,将他软禁府中,皇上终究不会因为对淑妃的那点愧疚而给他半分怜惜。
萧祺起身恭敬退出,皇上看着他的身影料峭决绝的离去,眼中似有不忍,却终究将那复杂难言的情感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若没有他,这召楠国的半壁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不是不念他的劳苦功高,也并非没有丝毫的舐犊之情,只是两人的世界早就隔了太多的沟壑难以跨越,这疏冷的父子关系,怕是再难回圜了。
萧祺回府时天都快要亮了,灵曦一夜辗转难眠,忐忑到天亮,见他回来才略放了心。
他如今无官一身轻,每日里只是陪着灵曦下棋聊天,倒是着实清闲了下来。兵权什么的他并不在乎,京郊大营,包括现在皇帝重用的许多禁卫军的统领,都是他从尸山血海里扒出来的,他们那些人都是他的死忠部下,关键时候岂会只认一块金疙瘩?
王爷遭了囚禁,灵曦一开始还担心他会心中积郁,可这些天下来见萧祺是真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每日里悠闲自在的很,并没有半分焦虑之色,想他兴许会有别的部署,便也渐渐的不那么担心了。
府中诸人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受惊不小,但见萧祺淡定的很,思及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出了正月灵曦便又开始忙着给孩子做衣服,玉芍在用丝线绣一只小小的虎头鞋,金黄大红的颜色交织着,看着特别漂亮。
她看的出了神,想着孩子穿上那小鞋子会有多漂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玉芍伸手去摸剪刀,她也正好想去替她剪了那线头,结果一不小心玉芍的手就撞在了剪刀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灵曦忙取了伤药来替她包扎好,让她先别做那鞋子了,等手上的伤好了再说。可玉芍终究是闲不住,待手上的伤刚好一些,便又开始做那针线活。
灵曦见她缝了没一会便不停的吹着伤口,便问:“怎么了,可是伤口疼吗?”
玉芍点了点头不解的说,“这都要结痂了,不知为什么,这丝线碰到伤口特别疼。”
灵曦拿过她的手来看了看,果然见伤口附近又红肿了起来,便对竹清说:“你去把程大夫找来,让他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竹清答应着去了,不大一会程大夫过来看过玉芍的伤口说:“你可是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吗?毒性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这伤口附近的皮肤特敏感,所以才会又红又肿的。”
玉芍寻思了半天说:“我今天上午一直在做刺绣,别的什么都没动过,难不成这丝线有问题?”
灵曦忙将桌上的丝线递给程大夫,程大夫接过来仔细的查验了之后,脸上微微色变,低声道:“这丝线确实有问题,是被人下了毒了。”
灵曦一时就怔在哪里,这些人真是居心险恶,连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气恼半天才问:“是什么毒?若是婴儿接触了会怎么样?”
程大夫微微蹙眉,脸上也似有些怒气,似乎很不齿这种行为,“这种毒叫噬心粉,成年人的皮肤没那么娇嫩,所以感觉不出来,但是小孩子的皮肤却娇嫩的很,若是这毒慢慢的侵入到婴儿的体内,时间一长孩子会身心受损命不长久,唉,也不知道谁,居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玉芍一听就气的直骂:“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王妃一定要告诉王爷彻查此事,绝对不能放过那个下毒之人!”
灵曦的目光落在那包丝线上,见像是前些日子竹清取回来的那包,便叫进了竹清问:“这丝线可是你取回来的那包?”
竹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说:“是奴婢取回来的,我看着丝线不多了,想着最近我们这边做衣服用的多,就多取回来一些。”
灵曦问:“这丝线被人下了毒你可知道?”
竹清闻言顿时吓得脸都白了,略一寻思便扑通跪下说:“王妃,丝线是从针线房领回来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谋害小王爷。”
灵曦扶起她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问你,那天你去取东西,是谁给你的这包丝线?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竹清仔细想了许久,才说:“那天奴婢去取丝线,针线上的人都忙着,便让奴婢需要什么自己拿。丝线是奴婢挑的,不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灵曦想了想又问:“那你回来的路上可去过什么地方?丝线有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她这一问,竹清略一迟疑,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了,奴婢在路上碰到过寒鸢,她当时急匆匆的从假山后面窜出来,撞到了奴婢,奴婢当时受到了惊吓,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是她捡起来还给我的。当时奴婢见她手里也有一包丝线,她说是王妃让她来领了做衣服用的。当时奴婢也没多想,如今看来,难不成是让人掉了包吗?”
竹清一想到此,心中羞愧交加,又跪了下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太大意了,差点害了小王爷,主子你责罚奴婢吧,奴婢该死。”
“又是王妃。”灵曦怒极反笑,一手搀起竹清,“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她处心积虑做这件事,岂能轻易让人发现?若不是玉芍伤了手,我们就浑然无觉的用了,到时岂不……”
灵曦不敢再想下去了,吩咐竹清说:“把之前我们做的那些小衣服都拿出来让程大夫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问题。”
竹清忙答应着,和玉芍将之前做的所有针线活都拿了出来,程大夫细细检查了一遍说:“这些衣服都没有问题,被下了毒的也就只有那一包丝线而已。”
灵曦这才松了口气,吩咐玉芍去书房请王爷过来。
玉芍是个存不住话的,在路上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萧祺,萧祺大怒,当即让人将王妃院里的寒鸢拖了来。
寒鸢一开始还死不认罪,后来见要用刑,知道今天横竖难逃一死,这才咬牙承认了,却自己扛下了所有的罪名,说王妃什么都不知道,求王爷不要迁怒无辜。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定是王妃指使的,但如今她有身孕,况且寒鸢又认了罪,萧祺无奈之下,只得将寒鸢杖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