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与君诀别
第113章与君诀别这下她想走也走不成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萧祺看见她身体似乎微微一震，刚才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会子立刻就冷在了嘴边，神情略有些尴尬。
灵曦见他神色转变的这样快，想他大概不想看见她，便尽量神态自如的微微一福，“王爷，我只是经过。”
然后又问沐菲兰，“沐姑娘的伤好的真快，才几天的功夫就能下床出来玩了。只是你伤的不轻，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沐菲兰无知无觉的笑道：“多谢玉王妃关心，这样好的天气在屋里实在闷的慌，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灵曦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春色无边，乱花渐欲迷人眼，有花堪折直须折，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沐菲兰似乎不太懂她这话的意思，但一旁的萧祺却是听明白了，脸色更加阴沉下来。
她又垂眸向萧祺福了一福，“妾身告退。”
灵曦也才走出去不远，身后萧祺就急乎乎的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只是……只是帮她捡个风筝而已。”
灵曦依然低垂着双眸不愿去看他，“花红易衰似郎意，妾身已经给王爷道过喜了，明日是王妃的生辰，妾身还有许多事情要去筹备，容臣妾告退。”
她抽回手来，决然的转身离去，萧祺这边又气又急，她怎么就不听人解释呢？
灵曦回去之后，虽然耳朵里听着那些管事的婆子在说事情，但却始终静不下心来，甚至她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点头答应着。
好容易所有人都退下了，她拿了一沓银票交给玉芍，“去送给夜冥，你嘴巴严着些，不要将我和王爷的事情让他知道，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玉芍应着，“是，奴婢明白。”
玉芍走后，她便一个人去找正枫。到了正枫住的小院，院中粗使的小丫头说他出去了，灵曦便想等他回来再说。她是想若自己真想出去散散心，可能会离开王府一段时间，她想拜托他照顾下玉芍。本来只是想出去游玩一天，现在却有种与君相诀的念头。
经过东院沐菲兰的客房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一阵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到了，然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瓷器碎裂的声音。灵曦住了脚步，见那屋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女子轻微的哀吟声，那声音听上去极为痛苦。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走到门前扬声问：“沐姑娘，你在屋里吗？我可不可以进来？”
屋子里没有人答应，灵曦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沐菲兰好像出事了，便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桌子上的茶具碎了一地，灵曦忙过去想扶起她，可怎么都弄不动她。
沐菲兰捂着胸口，气都喘不顺了，脸也憋得通红，只是大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灵曦正想开口喊人，抬头就见萧祺一脚迈了进来，见沐菲兰倒在地上，忙一个箭步过来将她抱起来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萧祺身后的巧儿见状吓坏了，一时不知所措，听萧祺喝道：“还不快去叫程大夫！”
巧儿慌慌的转身跑了出去，这边沐菲兰躺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紫涨着脸指着灵曦，萧祺转头语气不善的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灵曦心里一沉，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居然怀疑自己想要害她吗？
她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那边沐菲兰还是费力的用手指着她，像是在指控她一样，萧祺扫了一眼碎了一地的茶杯，怒声问：“你心里若是有气就冲着本王来，怎么可以对一个病人下这样重的手？本王一直以为你只是任性，可不曾想你居然还这样狠心！”
她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吗？原来她如今在他眼里是这样善妒不明事理的女人。
灵曦眼中含泪绝望的望着他，心越来越凉，若沉入了数九寒天的冰湖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是彻底的寒了心。她踉跄的后退两步，扶着门框出了门，然后发了疯一样飞快的在园中奔跑着，一路狂奔回到万卉园，她听到园中花圃里，有小丫头子聚在一起在说悄悄话：“自打沐姑娘入府，王爷就不来咱们这边了，你们说玉妃是不是要失宠了？”
“前几天我在瑰延轩浇花的时候，亲眼看见玉妃惹怒了王爷，王爷当时非常生气，说以后再也不来这边了。”
“王爷对沐姑娘那么好，肯定是想等她伤好后就将她收房，我昨日还看见王爷扶着她在东院散步呢。”
“听巧儿说王爷还亲自喂她吃药呢。”
“……”
灵曦捂着耳朵跑回瑰延轩，重重的关了房门跌坐在地上。她蜷缩起身子抱着自己，似乎是冷的浑身发抖。那泪无知无觉似流不尽了一样，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将那湖绿色的裙裾湿了一大片，她望着那深深浅浅被打湿的痕迹，突然想起他说他不喜欢她只穿素淡的颜色，所以她才尽量试着去穿别的花色的衣服，可送到沐菲兰那里的衣服，却全都是她喜欢的那种素雅的料子。
人心果然是易变的，都说美人迟暮，色衰爱弛，可如今却是妾颜未改君心改，红颜未老恩先断了。
失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找不回自己的心了。她是如此一心一意的待他，可到头来却落了个狠毒妒妇的罪名，让人如何不心寒？
那边府医给沐菲兰看过之后，说她是对一种东西过敏，而且本就重伤未愈，这才导致呼吸不畅无法言语。
沐菲兰此刻已经好了许多，她断断续续的跟萧祺解释道：“王爷，不是玉妃她……她要伤我，是我对七里香这种花草过敏，而当时玉王妃身上佩戴的香囊里就装有这种驱虫草，我只是想告诉王爷我发病的原因，并不是说玉王妃她伤了我。”
萧祺突然想起，今天在他给她捡风筝的地方，花圃里就种了一大片的七里香，可能是她不小心碰到了，这才会导致身体不适。
他见沐菲兰一脸的歉意，不想让她不安，便安慰道：“没事，你好好休息，此事我会去向玉妃解释清楚。”
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悔不当初，想起灵曦那受伤绝望的眼神，当时他却只有愤怒，如今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了。
以她的性子，必不会轻易原谅他。
萧祺在万卉园门口徘徊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般走了进去。夜晚的万卉园安静的很，橘红的灯影里花木摇曳，暖风中有暗香浮动，月华轻柔如水，这样好的春宵，本该两人携手共度，可如今隔着一道门，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般难跨越。
他站在门外许久，头一回有了种胆怯的感觉，刚要抬手敲门，听里面传出一阵琴音，是灵曦在抚琴，他知她琴抚的好，只是今晚那琴音里却有种浓重的哀伤，还有点决绝之意，让他心里莫名的一阵不安。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琴音悲戚，到此突然断了，然后又反反复复的只弹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越听越让人心里难过，甚至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锵”的一声，似是琴弦断了，萧祺心里一惊，忙推门走了进去，见她一个人坐在琴桌前，骤然见他来到面前，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那眼里一颗泪珠瞬间滚落下来，滴落在那琴身上。
她怔怔看他一会，然后低下头去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然后起身强颜欢笑道：“王爷怎了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倒是吓我一跳。”
萧祺见她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便说：“本王过来看看你，沐姑娘今天……”
又是沐姑娘，她这些天到哪都在听人说沐姑娘，沐姑娘……
灵曦唇角微抖，却立刻打断了他，“王爷，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嫉妒沐姑娘出手伤了她，明日我会去给她道歉。一些事情我也都想通了，我只是个毫无过人之处的山野小女子，让王爷只守着我一个人着实不应该，这些日子不仅委屈了各位夫人，也委屈了王爷。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不该独占王爷的宠爱，如果王爷肯原谅我……我还没有用晚膳，不如王爷陪我用一些，就当是我置宴谢罪吧。”
萧祺愕然听她说着，神色莫名的望着她，这还是他那个心性倔强的灵曦吗？这番话她要忍着多大的委屈才能说出来？萧祺一直觉得，此番言语便是打死她，他也是绝对从她口中听不到半个错字的，如今她就这样毫不费力的说了出来，让他心里有些不忍。他知道此话听着虽然淡然，但对她来说却是无比残忍。
他一时心软，语气也柔缓了下来，“灵曦，其实我知道……”
“王爷难道连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她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伤痛，她向来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