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 告重佛 - 常文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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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祁东宵禁在子时,繁荣的街面上至前半宿商铺都还在开门营业,赵长源把宝贝学生柴聘送回安置,这厢里,谢岍拎着大包小包稍微绕远路才买来的礼品,和姚佩云一起来到舒晴家。

还是靠东那间屋子,两人进来时于冉冉刚吃过药,面色苍白坐靠炕头。

堂堂祁东女将军,好歹狼烟沙场横刀立马的人物,如今竟被痛经折磨成这副虚弱模样,跟刚生过孩子从阎王殿转了圈回来一般,让人看去不胜唏嘘。

“我说你要不行干脆告假歇几天。”谢岍冲于冉冉一抬下巴,随手把大包小包礼品放到窗前小书桌上,拉出凳子给自己媳妇坐,她则抱起胳膊靠在桌前,准确来说是半坐在桌前,她个头太高,稍微一靠就坐了上去。

于冉冉先抬下下巴算是回应谢岍的抬下巴问候,又冲姚佩云点头问好,有气无力掀一眼谢岍,说:“不至于告假,听说钦使团下午到后就开始查账,我还是尽快回团里较妥。”

“……好嘞,你也别忙里忙外了,坐嘛,坐下聊。”谢岍接下舒晴端来的水果和点心如此应低声舒晴,并顺手拿起个糖包子果递给姚佩云,继续和于冉冉说话:“要我说他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这回是赵大公子亲自担任钦使团副使,其实查账照旧换汤不换药,这个事情中午时候不跟你聊过么。”

屋占地小,凳子两把,一看就知舒晴平时不怎么和人往来,见舒晴过来要坐到炕边,于冉冉顺手拽拽被子给她腾地方,问向谢岍说:“下午可见到钦使团其他人?”

“啊,见到了。”谢岍拿个梨子水筋筋啃着,说:“往常来办事,到了先吃喝,这回有赵长源在,那帮傻逼别说吃喝玩乐,吃个晌午饭他都不敢耗太久,嘿,咱们赵大公子那双眼睛,随意把谁一瞅,效果就跟小皮鞭咻咻抡着直接抽身上了一样,可不就没人敢偷懒?”

谢岍似乎总有种神奇特质,别人看来再如临大敌的事情到她嘴里都变得轻松又搞笑,而能让她如临大敌的事情你总是无法理解,比如看见赵长源。

也不知这两位当朝新贵少小时候结过什么不得了的恩怨情仇,反正谢岍一见赵长源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不仅言行举止会格外注意,少帅连衣冠都赶紧扎束整齐,就差边整理衣冠嘴里边念:“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具紧切。”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好笑,今日中午知道谢岍先提前见到赵长源时,于冉冉还曾拿这个打趣少帅呢。

想到这里,于冉冉努力把疯狂想要往上扬的嘴角往下压,说:“不会单纯这样的,不是么。”

谢岍用掌根擦一下吃到嘴角的梨汁,满不在乎说:“你这人没事就爱瞎琢磨,怪不得会肚子疼。要我说,那些往大了牵扯的事要得咱们来操心?挨不到的,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至于你手底下那俩团的糊涂账,你就放心大胆让他们查去,有大帅坐镇,外头自有人比你更紧张,自有人比你更不想看到出意外。”

该坐卧不安的是那俩团的前任将领,而不是才接手整团军务没多久的新将军。谢岍总想不通,于冉冉这女的为何有事没事就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也是个天生操心的命。

在军中无依无靠而独自打拼的于冉冉跟谢岍想法不同,她是实实在在的半步不能走错。听罢谢岍话她轻轻叹声气,苍白脸上满是不敢苟同之色,说:“话虽如此,我总觉这回不太对劲,我也还是中午那句话,赵大公子这个时候来这里,时间多少是有些微妙,肯定还有哪里是我们没有考虑到的。”

有人的地方永远会有争斗,朝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政权不息斗争不止,之前是三台丞相赵谢鞠合力对付贺氏集团,而今贺氏树倒猢狲散,可不就开始上演赵谢鞠三家你抢我夺了么。

赵长源是赵新焕嫡长子,而赵谢两家即便有谢斛夫妇的关系在,那也仍旧有些暗地里的事情要解决,汴都里翟王案风头正盛,赵长源此刻来这里才是真正的灯下黑好办事。

对于从来思虑周全的于冉冉,谢岍只有一个评价:“胡思乱想这么多,合该你肚子疼成这个德行。”

于冉冉:“……”

若非肚子疼得实在不允许,她能垂死病中惊坐起,跟这姓谢的缺心眼唇枪舌战掰扯上八百个回合。

从谢岍和于冉冉的带兵风格就可以看出,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所以两人很少交流公事,此时把话说到这里就表明不能再聊下去,否则俩人又得针尖对麦芒干起来。

陪同而来的姚佩云这个时候就突显出她的作用来,在那两人短暂互相沉默后,她微笑而关切地说:“于将军可曾看了大夫?”

“哦,看了的。”与谢岍横眉冷对的于冉冉和颜悦色地如此回答。

谢岍嘴里包几口梨肉慢慢咀嚼着,姚佩云继续聊问:“大夫怎么说?”

啊这个……于冉冉略带疑惑的目光坦坦荡荡看向坐在炕那头的舒晴。

舒晴接上话,说:“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道是气血不通,大夫先让抓几副药吃吃看,她们都在一线带兵,少帅应该也有类似状况吧?”

“是,谢岍有膝盖疼的毛病,”姚佩云说:“一遇上变天就两个膝盖疼,之前还误以为是卸甲痛,不久前看了大夫才知道是气血问题,也是需要调理,啊对,老大夫还建议我们食补嘞,给于将军看诊的大夫怎么说?”

“是吧,就是食补,”舒晴也是觉得跟姚佩云说话很舒服,不知不觉间就热络起来,纯属唠家常说:“大夫还给推荐来个什么糕,用红枣、阿胶、核桃仁、还有茯苓什么很多东西蒸成,大夫给留了方子的。”

姚佩云知道她说的,“是归元糕?”

于冉冉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大夫说这个可以补气血,建议蒸给于将军吃。”

“归元糕我蒸过呀,还给谢岍吃了一阵子,但大概是她吃多了还是怎么着?上火,流鼻血欸。”

“哎呀,是嘛……”

姚佩云还在和舒晴你一言我一语聊食补,方才还跟两只菜鸡般互相看不对眼的谢岍和于冉冉,再次与对方目光接触时,意外发现自己看对方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顺眼了。

所以谢少帅和于将军两人的关系缓和,最后还是得靠姚佩云和舒晴?可姚佩云好歹是谢二家属,舒晴却算于冉冉什么人?

这个问题于将军也在不停思考,全面且深度地思考。

但可能受肚子疼影响,直到谢岍姚佩云两人探完病告辞离开,于冉冉还是什么结论都没思考出来,这对她来说是罕见的情况,毕竟于将军的脑子从来不白转。

整个祁东都知道,于冉冉动脑和谢重佛提刀是两件同等程度可怕的事情。而于冉冉脑子转空,简直跟有人说谢岍提不动刀了一样让人无法相信。

老话都说客走主安,实际情况是送走谢岍和姚佩云后舒晴才真正开始觉着不安起来,下午于冉冉在昏睡时她就开始考虑要如何面对于冉冉,无疑,她没有想出办法来。

将院门落锁,静静站在小院子里纠结片刻,舒晴决定先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洗漱,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水它好像稍微一烧就沸腾起来,都不给她时间让她想办法。

打盆热水端来东屋,受下于冉冉的反复道谢,舒晴来到离炕只有两步远的桌前查看姚佩云带来的礼品,说:“有贵重水果,不能久放,明日用热水烫烫再过过盐水,将军趁着新鲜把它吃了吧。”

洗完脸开始泡脚的于冉冉两手撑在炕边,看一眼桌上那水果低声嘀咕说:“这谢二真是人傻钱多,小一百钱买那么两个萝果,姚七娘也不管管她?”

舒晴把礼品挨个看看,其他没什么需要得赶紧吃的,收拾着桌面说:“我听帅府人说,少帅挣钱都上交给七娘姐,少帅自己出门买两个包子都得管七娘姐要钱,所以我估计这些东西都是七娘姐让买的。”

“想想也当如是,”于冉冉承认说:“谢二么,谢二不是那种去探望别人时,还会好心给买礼品的人。”

说完这些,两人一时别无他话。

于冉冉至今不清楚舒晴对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她不小心被疼得昏倒过去,加上最近忙碌疲惫,所以昏倒后就势睡了一下午,谢岍她们来时她也是刚醒过来半顿饭功夫,直到这会儿她也没能抽出空来跟舒晴好好聊聊,聊聊她和自己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是午后看见舒晴起伏的情绪和不知从何而起的眼泪,于冉冉就觉得那是一份贵重到她不敢触碰的感情。

里里外外此刻都终于都静下来,初黑时的虫鸣声退下去下夜就跟着变得安静,房子后头的街道上有人路过,屋里能听见一清二楚的脚步声,于冉冉两脚垂在炕边晾着,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多久了?”

舒晴收拾完礼品就开始收拾谢岍她们吃的果核果皮,边干活边回答说:“入军第二个月就搬这里来住,大约着有十来年了。”

她入军时间很巧,正赶上祁东军基本收复祁东大地,十八部聚集兵力试图做出最后挣扎,所以她虽然赶上了那场让几乎所有人都一战成名的歼灭战,但她对那场仗的印象并不是太深,除去不分昼夜的忙碌记忆外,她就唯独把女营长于冉冉记在了心里。

聊天讲究技巧,善于攻心的将军很懂这里面的道道,于冉冉没真实接触过情感问题,习惯性把用在军里那套搬过来,看似闲聊实则为缓解舒晴的紧张抗拒情绪,说:“入军十来年,按理说你现在收入应该还可以,怎不搬去个住着更舒服的地方?”

干活从来不拖沓的女子没想到卫生也很快打扫完,一时也找不到事情做,手头闲下来时人就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她怯怯站在书桌前,侧对这边低着头说:“这边离军府和帅府都不远,往来方便,房子赁钱也不算高,加上军里给的居住补贴,每个月能节省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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