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 告重佛 - 常文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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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大都督和大统领前脚走进宫门门洞,躲在那边台基后的小宫人后脚转往后宫,半点不耽搁直奔钱贵妃处。

贵妃正靠在紫檀木折枝梅花小榻上用牛乳敷面泡手,在心腹于耳边轻轻禀报后她点点手指作以应答。

须臾,且听骨肉跪地声罢,小宫人细懦话语随后响起。

“二人在禁卫军差廨以南第二座白玉桥头相遇,谢大都督手拿扑满一只,于大统领欲要,谢大都督不给,于大统领摸出钱币一枚,谢大都督笑,收扑满入算帒……”

“扑满?”贵妃略显疑惑打断宫人,因脸上敷有太医院精心配制且用新鲜牛乳调和而成的养颜膏,说起话来不是太方便,听着有些僵硬:“何样的扑满?”

小宫人战战兢兢跪着,头磕在地上回话,声音听起来沉闷:“是个小黑猪扑满,模样滑稽,尺寸不大,奴瞧谢大都督正好托在手掌上。”

闭目小憩的贵妃掀起眼皮看身边心腹女官,口齿僵硬说:“扑满,去查。”

查扑满从何处而来,又经过何人之手,与谢重佛和于冉冉同时相关之事不多,如今境况下决计不可轻视。

女官低低柔柔应管,转头吩咐心腹去办事,这厢又听贵妃思量说:“会否是扑满内藏有什么东西?什么瞧着不大,那可是谢重佛一手托的尺寸,得有我们两只手捧样大?”

女官照着钱贵妃形容比出自己两只手,约莫一下尺寸,说:“那这扑满的确比正常扑满大些,许内部别有洞天也未有可知,娘娘思虑周全。”

“得了你,少跟这里说这些话逗我开心,”钱贵妃斜目过来看女官一眼,说话张不开口:“那俩人加起来十万个心窟窿眼,不能不小心。”

说完她撅了撅嘴,女官会意,让监听的小宫人继续禀报。

那二位女将军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狠人物,警惕之甚,压根近不得二十步以内,胆小的小宫人被强行安排去尾随,本就害怕,距离又隔得远,许多话听不真切,只能把自己看到听到的连蒙带猜交代给主子。

稀里糊涂禀报一大堆,最后他说:“谢大都督请于大统领吃饭,说是要给于大统领相、相亲。”

这话说得小宫人自己都觉可疑,但他联系前后话语只能得出谢岍请于冉冉吃饭的目的是要给于冉冉相亲,对,相亲。

听完小宫人有理有据毫无逻辑漏洞的描述,钱贵妃轻啧一声,说:“这谢重佛虽是女儿身,确然是出了名的路子野,连公家都说她‘自由天地,不受框束’,可即便如此,本宫也始终不太相信,照她那雷厉风行的性子,昨夜刚接触过凤山诸业,今朝就会若无其事请人吃饭,”

她矜贵地用指尖冲心腹女官点点,说:“去查,这事肯定能查出点东西来。”

“可是娘娘,没有用的,”女官忍不住提醒说:“自秋时至今,我们派出去的人未有一个能近得她们身,近距离监听更是走不通。”

此前他们派人跟踪监听,甚至还有因跟踪谢岍而直接被谢岍手下发现并成功缉拿的,于冉冉处情况同样无二。

这边派出去都是精勇死士,被发现就立马咬毒自尽,最终人虽未落入谢岍手,但无辜损失了贵妃手下力量,也是很叫人头疼可惜。

提起监视事宜,贵妃顺嘴问:“阿耽近日是何情况,安生否?她驸马呢?”

五驸马虽是禁卫军秘密从岚州带回,确然押在内御卫至今,内御卫新立未久,里外暂时未安插进钱贵妃自己的人,女官只好告罪说:“娘娘恕罪,奴婢还在想办法,只知道不日前策华宫那位带中台赵仆射和林小夫子去了趟内狱,就怕.”

那五驸马是个经不住事的,就怕被策华宫问出什么来。

“那倒是不怕,可是怪谁呢,这五驸马也是个不争用的。”提起女儿的驸马,钱贵妃也是忍不住低声叹气。

当年为女儿挑选称心驸马时,她和女儿都中意赵新焕家的嫡长子。

当年良多后生新科及第,公家欲为膝下适龄女儿挑选乘龙快婿,她待字闺中的女儿柴耽在琼林宴上一眼相中赵家那个弱冠状元郎赵长源,她旋即向公家提此。

皇后却因为看见当时尚且年幼的策华公主柴聘牵了手赵长源手且被那翩翩少年郎带去池边赏鱼,便不知在公家面前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撺掇公家拒绝将赵长源赐给她女儿柴耽为驸马。

很没奈,她最后挑来选取只勉强给女儿挑来个榜眼作驸马,其实她是看不上五驸马的。

那个男人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原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怎料公家就喜欢他出身清流,钱贵妃为讨柴大爷欢心好给养子铺路只能选择将女儿舍了,招那个她万般看不上的人为女婿。

这么多年来发生不少事,以至于钱贵妃也颇为欣慰地觉着皇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就算当年皇后横插一脚坏了老五和赵长源的姻缘,赵长源最后也并未成为皇后的乘龙快婿,反而还作了小柴聘的夫子。

在和皇后多年来的争斗中钱贵妃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上风,因她有养子曲王傍身,等过过朝廷眼下的风波,朝臣再议立储,她养子照样是争夺储副的大热,甚至翟王一死,她养子不出意外他日必主东宫!

而皇后,皇后贵为国母又如何,不照样命中无子,忙活一场白为他人作嫁衣,皇后亲生女儿柴聘因年纪小又是嫡出而得公家格外喜爱,那又如何?

需知朝廷是男人的朝廷,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待公家一闭眼,大周就是钱家的,是她和曲王母子的!

思及此,钱贵妃示意心腹女官靠近,低声说:“可恨于冉冉实在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内狱那边实在不行,干脆.”

干脆做掉老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驸马,也省得他在内御卫说漏什么,徒给大家惹麻烦。

领会钱贵妃意后女官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柔声点头应是。多年来她知道天家无情,只是可叹天家无情至此!

如若必要可舍五驸马性命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分别传到贺华公主柴耽以及赵长源耳朵里,柴耽立马纠集府中谋士商议对策,赵长源不紧不慢拿小剪刀剪了剪灯芯,面前灯盏瞬间更亮几分。

来报信的亲信抱手立在书桌旁静候主人接下来的吩咐,赵长源沉默片刻,若有所思说:“十来岁小孩贪玩,磕碰摔跌都是难免,柔软身躯长大成人不容易,今次能为生身父亲挡去道劫难,也算得他功德一件。”

“管喏,奴这就去办。”亲信领会,插手领命,却在转身走出月亮门后遽然单膝下跪,略微提高声音拜说:“问夫人安!”

这声拜安是拾礼也是提醒,书桌后的赵长源飞速收起摊放在桌上的几份绢报又从桌角抽出两卷公文铺在面前作掩饰。

那瞬间,“大公子”一边暗生欢喜一边又觉得有点好笑的糟糕,整天防这个防那个,却从没想过也要稍微防防最亲近的人!

“起,自忙去。”顶着赵长源发妻头衔的女子大方放眼前这个她也熟悉的大公子亲信离开,而后缓缓几步行至书房月亮门前。她停下脚步,不远不近看向书桌后的人,眼角泪痣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带上几分无法言说的妖媚。

隔着小半间屋子的距离,赵长源强行按捺下心中雀跃平静地盯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盯着那双漂亮的瑞凤眼。

吴衣眼角原本是没有泪痣,如今的这颗“泪痣”是小时候赵长源带她玩时没有看好她,让她从树上掉下去,不慎被落在草地上的碎树枝戳伤,最后留下这样个犹如泪痣的朱红色疤点。

赵大公子貌美之名扬汴都,时人无不追捧,多少男男女女梦寐以求能被大公子看一眼,吴衣此刻回视赵长源,却是似笑非笑说:“哥哥这样看着我,让人有些不舒服呢。”

“哥哥”,吴衣几乎从小喊到大的称呼,赵长源也应了二十余年,现在再听却是声声充满讽刺,刺得人难以呼吸。

小欢喜深藏漆黑眼底,被人称赞清风霁月的赵大公子脸上极快闪过抹难堪色,无措中有些艰难地别过脸去,努力将不受控制的视线落回到面前公文上,捻着修长手指,说:“有事?”

她想问吴衣是否听见方才她与亲信的对话,知道了她正派磊落外表下的肮脏手段,她又如何都不敢问。

赵长源知道自己在吴衣眼里早已不是什么清白干净之徒,却始终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她本非懦夫,奈何怀里揣了七情六欲。

将赵长源所有反应一览无余的人反倒神色平静,仍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今日去母亲那里用饭,等哥哥良久而未见人,母亲故使我来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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