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 告重佛 - 常文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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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赵大公子真在皇帝爷爷的大殿上这样说?”

寸土寸金的奉恩坊,一座挂着“敕造定国公府”门匾的三进院干净整洁,厨房里,姚佩云手心揉着面团惊诧问:“那位御史如何回答?”

“你最好不要对赵渟奴露出这样崇拜的神色,”站在灶台前的人收回视线,翻着鏊里小馅饼歪起头哼哼说:“我会吃醋的。”

姚佩云用沾了些许熟油的手团着手心里的小面团,后退几步过来撞撞谢岍,仰脸看向她说:“不用吃醋,我最喜欢你啦,快继续说呗。”

赵长源大殿斥群臣,过程听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敷衍。”谢岍如此评价姚佩云的最喜欢,乐呵呵继续说白日在大殿上赵长源精彩绝伦的丰功伟绩,末了感慨万千总结说:“看吧,在那些老帮菜的眼里,从来错的不是我和郁六老于我们做的那些事,而是我们这些人。”

这厢里,故事听完,肉馅也用完,姚佩云把最后一个小面团做成咸团拍成手心大的小饼,将摆满的篦子端过来换走谢岍手边的空篦,说:“但没人能有权利抹杀女子的付出和成就啊,包括过往、目下,以及将来,比如你,博斤格达阻击也好,南元台子大捷也罢,谢岍,正史可以对你闭口不提,但堵不住百姓们把故事代代相传,后世人不会抹去你的功绩,更不会否认你对家国对君父的一腔赤坦忠诚。”

听罢姚佩云的话,谢岍看向她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复杂,有激动,有欣喜,更有慰然。

女国公深感媳妇说的没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以后定会竭尽全力给七娘提供最高的学习条件,你看看,这开始读书的人说话境界都不一样。

只要七娘愿意,她会一点点把自己所处的世界在七娘面前铺展开,不留丁点私。

而提起过往成就谢岍反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翻馍铲挨个地扑扑翻小馅饼,说:“我的名字可以无人知晓,但如你所言,博斤格达阻击战和南元台子大捷必将永世长存,后世百姓能看见我们这些人曾为守护脚下土地而拼过性命,这就够了。”

“呐,尝一个。”宽心大肺的谢岍拿来个烙好的小馅饼热腾腾伸到姚佩云嘴前,说:“尝尝烙熟没,没熟再焐焐,感觉头锅火有些大了。”

“哦,”姚佩云叼住金黄色的小馅饼,把它从谢岍手里叼走,咬下一大口,被烫得直吸气,边咀嚼边说:“熟咯熟咯,味道还不错,”馅饼递回来:“哎,你也吃一口,小心烫。”

谢岍低下头过来就着姚佩云的手咬一大口吃,馅饼瞬间只剩小半,不听劝的女国公被烫得仰起头直往外吹热气。

“不行就吐出来,吐出来,烫。”姚佩云手伸到谢岍嘴前要她吐出来,被谢岍摇摇头拉下手,转眼她可就把馅饼囫囵咀嚼咽了下去。

垂在身侧的左手被姚佩云晃几晃,谢岍会意说:“知道,下回吃东西一定细嚼慢咽。哎我甲衬袍子下午时划破个口子,你得空帮我敹两针呗。”

敹,汴都方言,敹衣服的意思就是缝衣服,姚佩云不久前刚从街口货郎那里学来的,最近用得正新鲜。

“要得,吃完饭敹。”姚佩云拉着谢岍手,边小口小口吃剩下的馅饼边看谢岍翻烙,促狭说:“你打人的事准备怎么算,你并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兵鲁子,这是欲盖弥彰又准备在背后算计谁呢?”

“算计禁军,”谢岍扭头看眼在自己身边窸窸窣窣吃东西的人,坦率说:“这些年来,数万禁军受前任大都督禹成文统率,行事做派没有半点天子禁卫该有的样,我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帮乌烟瘴气的完蛋玩意,让他们知道禁军从来不姓禹不姓鞠,以后也不姓谢。”

可传统观念里谁是统帅则该军就姓什么啊,比如祁东军姓谢,浑话里谢家军就代表祁东军,林家军是开山军,齐家军是指定原军,姚佩云笑起来,问:“那禁军该姓什么?”

谢岍说:“禁军不同于九方边军,边军姓国忠于国,禁卫军只能姓柴,禁军的效忠之人只有且只能是天子。”

“至于我动手打杨星,”谢岍说:“过几日就该有人请你出去吃酒,想从你这里打听口风了。”

“杨星家眷?我需要去么?”姚佩云说:“正好我最近都在家闲着,”话至此处,感叹更是油然而生:“欸,人真是不能歇,一但歇下来就生懒意,我整天不干活,半文钱不挣,都靠着你的俸禄过快一年啦。”

“吃酒想去就去不想去不去,不是什么大事。”谢岍回答了媳妇提出的问题,随后纠正她说:“你不是不干活,你在家里干了很多活,比如打理宅子,置办家具,还有厨房里这些柴米油盐,都是你弄的,你不是没有干活,你仅仅是没有钱财收入,若按照市面上的雇佣费用,你干的这些活足够我每月支付你五六两白银的,七娘。”

之前在祁东军当营长时,谢岍每月饷银也才五两。

“哎呀谢岍……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姚佩云抱住谢岍胳膊把脸颊贴到她上臂,心里说不出的温暖熨贴,来到汴都后,宅子新整理,她累得腰酸背痛做家里活,谢岍不仅得空就会帮忙,还把她的辛苦都看在眼里。

不枉她劳累,不枉。

“所以我们找几个丫鬟家丁和厨娘吧,”谢岍再次趁机提议说:“不然回头你也出去干活了,家里可怎么办?”

“或者,咱们一个一个来?比如先找个门房?”不是姚佩云不为谢岍的身份地位考虑,实在是她自己出身底层老百姓家,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此前即便在祁东大帅府时院里也有丫鬟下人干这干那,但他们毕竟是大帅府的人,如今她们自己家也得要置办下人,她短时内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我们能否不买奴仆?”

两人就这么站在灶台前边干活边聊天,谢岍好奇:“不买奴仆,那怎么着?雇佣?”

“高门大院里有没有这种先例?”姚佩云沉吟说:“之前我见大帅府里忙碌时也曾到外面雇佣人来帮忙干活,主家验收活计钱日结,只是那方法适合短期工,不适合长期。”

谢岍手里不停烙馅饼,略带调侃意味说:“你想的倒是周全,那不妨说说想到啥好办法没。”

姚佩云给她递小油罐过来,掀开盖子说:“雇个人,按照家仆待遇,管吃住,按月发工钱,干得好就干,干不好就不雇他。”

纯雇佣干长期,听起来挺新鲜,“那干得好坏的标准呢?家仆干不好可打骂责罚,雇佣可不行,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别人家门房需要干什么活,咱家门房亦然,不过仅仅是卖身契换成雇佣契,至于干不好不能责罚,那就警告,一个月内警告三次满,人我们也就不用。”

谢岍点点头,说:“可你如何保证他的忠心?咱们来汴都讨日子活,身边没几个可靠之人可不行。”

“我知道,”姚佩云说:“夫人给我说过,女人在高墙大院里过日子,要想活得滋润,必须手里有钱产,身边有心腹,消息有渠道。”

“道理你倒是都知道。”谢岍摇头失笑,也不知为何要笑,反正就是被姚佩云逗得想笑。

“你笑什么,我没说错。”姚佩云挑挑眉,理直气壮说:“但我觉得那种情况不适合我,虽说好的感情跟做开门生意一样都需要经营,但我跟大多数女子境况经历都不同,谢岍,这是你给我的底气。”

谢岍这家伙,分明嘴上很少说什么,但做出来的那些事无论巨细无不让人放心。

这大概也和两人的相处方式有关,在一起时感情深厚卿卿我我,分开时又各自忙碌互不打扰,她们需要彼此给予的照顾安慰和支持,但又不会无底线地过度依赖对方,这也是姚佩云分明已经衣食无忧为何还要坚持外出谋生的原因。

女人要独立。

“都被你说不好意思了,今天嘴咋这样甜。”只要被七娘夸,谢国公就忍不住高兴,那颗心飘飘然起飞,自我感觉好的不要不要。

姚佩云说:“哦,这不是被赵大公子魅力折服么,怕你吃醋。”

“……”最后几个荤馅饼烙完,谢岍挠挠眉梢,单手端下平底铁鏊悻悻说:“烙多了,两顿都吃不完。”姚佩云看眼瓷盆,说:“傻不傻,特意多做的,我给丁老娘送过去些,丁俊今夜不是禁军当职么,丁老娘怕是又要将就一顿。”

提起禁军,她又忽然想起来随谢岍来汴都其他俩人,“小柳万和茅自德在禁军怎么样了?不行还让他俩回来住,咱家里这么大,屋子也多,住得下他们俩。”

“哦,他俩,”谢岍往盘子里拾着馅饼,说:“他俩好着呢,吃住都在禁军府署,我也让俩人回来住的,非说等干完大事再搬回来,由他们去呗,住衙署于我也有好处。”

“也对,或许他俩能帮你打入对手内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吧?”姚佩云仰起脸看谢岍,神色小有嘚瑟。

“哎呦。”话音才落她就被两根手指戳着脑门戳得脑袋往后一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身影微晃,谢岍说:“你先炒菜吧,我去给丁老娘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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