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问石
第142章问石
虽然水景铄说得有理有据,但是阮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水景铄不来看自己似乎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七公主,而是为了能更专心投入那场父皇所说的比试,否则他更应该来自己宫中勤些好让七公主彻底死心。
“景铄,你对这比试是否太过看……”
阮清犹犹豫豫尚未问完,水景铄就否认道:“并没有,这只不过只是一场寻常较量。”
唯一特殊的也只是在这次他同谭沐阳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这才是男子该对上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水景铄又哄道:“清儿,我有分寸的。”
阮清幽幽问道:“那若是父皇说要因为这场比试推迟公告天下我俩婚约一事呢?”
“推迟到什么时候?”水景铄问,在得知也不过就是推迟到比试结束后,水景铄反倒是放了心道,“那也用不了多久,陛下将比试时间就定在了你及笄后日。”
阮清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阮清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助水景铄一臂之力,却还是想知道水景铄到底怎么想,结果就是这般想。
阮清怔怔问道:“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可以,为何偏生我就觉得这应该的事也就成了不应该。”
她略微仰着头,清凌凌的杏眼中映出水景铄的面容来。
水景铄对望着,分明那眼里全是他的影子,他却看见了一汪湖水,那水分明只是看着,却无缘由地也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水景铄心中生了喜意,回道:“那只是说明我的清儿不是石头做的。”
水景铄走了后,阮清还是想这句话想不明白。
她只听出了水景铄现在的欢喜是他原本的郁闷转换来的。
现在他觉得自己不是石头做的,之前他觉得自己是。
她伸手够了够自己桌角的砚台,砚台是玉的,也是石的,冷冰冰的,还在她手上留了一点墨迹,很浅,她用帕子一擦就无了。
她同这石头一点也不像,为何水景铄之前会觉得自己是石头?
夜间之时,阮清也问了阿狐这个问题。
“为什么一个人会觉得另一个人是个石头?”
阿狐就是阮清对那个总是在夜间出现在自己屏风后的红衣人的称呼。
像一只志怪小说中的红狐狸,又取了像是“虎”的那个狐字,阮清总觉得这只狐狸怪怪的,性情像只笨重的大老虎。
虽然这样子描述一个女孩子不妥,但是阮清就是这样觉得的,红衣人总在笨嘴拙舌答不上自己话的时候就跃窗而逃,一点都没有狐狸的机灵狡诈。
阮清刚刚问完,听得青玉屏风后又没有声音,就开始在心中猜测应该是又走了,只是这次不知道几盏茶才会回来。
阮清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屏风边上,“她”回来的时候会用衣服角冒出来告诉自己的。
阮清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阿狐就用阮清的声音回答道:“若是有人同你说了这话,可能就是因为被你忽略了太久,用尽了法子你都不理不睬,心中连个波澜都无,可不就是觉得你像石头了?”
阮清听到了声,可是阮清却并没看到衣角,原来阿狐刚刚只是沉默了。
忽略太久……阮清若有所思。
阮清忽然意识到自从认识以来,除了阿狐胡来的那些学舌之外,阿狐每每模仿自己的声音时语气用词也同自己类似。
“你是不是我宫中的?”阮清急问道,“为何对我如此熟悉?”
片刻后阮清听到了“哐”的一身,阮清踩着绣鞋去看的时候,青玉屏风后又是熟悉的没了人,屏风后的那扇窗子为着方才被推得过猛撞了墙的缘故还在晃荡着,吹进了外头的凉风。
阮清攀着窗子探出头去看,外头黑沉沉一片,什么都没有。
而此刻的谭沐阳吹着夜风,胸口发烫发疼。
谭沐阳摸了摸才确信自己胸口并没有被那种叫做“碎心”的虫子咬。
他原本追蛮国败军时进入了蛮国之中一道唤做碎心岭的关卡,被那的祭司放了一种火红色的虫子咬,咬上一口,就钻了进去,伤口立马就发红化脓,一直朝着胸口里走,直到抵达心脏,然后就不断啃噬心脏。
他逃回营帐的时候心都已经被咬了好几口,军医都觉得凶险,说他能救回来是吉人天相。
谭沐阳想着眼也有些酸,当时他就觉得十三哪怕忘了,心里也是得隐隐舍不得自己死的,所以他才不敢死。
谁成想还不如当时死了,就不用再来听十三这个没心的东西来说这话。
说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当他傻到看不出说的就是十三同那个姓水的小子嘛。
心中煎熬,谭沐阳硬是在晚上跑遍了大半个坤和帝都才找了一家正经的酒肆喝到醉醺醺才回谭府。
又当了夜猫子蹲到天明的谭威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家的不孝子,黑着脸上去一句话还没开始骂,就看到自家那脸皮厚性子活泛的魔王醉红着脸哇地一声就朝自己哭开了。
“父亲,十三有别人了!”
语气之悲愤,声音之豪迈,简直恨不得将整个谭府的人都嚎出来看看他的狼狈模样。
谭威伸手把某个糊里糊涂就要朝着假山上撞的祸害扒拉到栏杆边上,瞧着祸害自觉地抱着回廊柱子开始嚎,才松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早有了。”
他现在就真觉得自家夫人当初生产时怕是找的稳婆不好,不然若是没点损害,怎么生得出这种傻小子。
要他说,当初这傻小子就不该走,直接死皮烂脸地拖着那双断腿想法混到十三公主那,面子不面子不要紧,哪怕要被陛下再赶走,好歹也要让十三公主知道他这么个人才行。
该混的时候不混,不该混的时候瞎混。
谭沐阳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缓了缓,又开始难受道:“当初……我认识她的时候,母亲带我,宴上,抢她点心,嘿,她不哭,看她好看,拿花哄她,她也不笑,缠着母亲去,去宴上,又看她,还是那样,石头……就是石头,我护着她捧着她,她才不当石头了,哈,她叫我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