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诡面
第211章诡面
酸酸甜甜的味道，大部分的酸加上一点点甜味，这种果子汁入口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想吐出来，但是口熟悉了这股子味道，刹那间就连着灵魂也被这酸味轻染，甚至里头的甜味也慢慢品了出来，心轻飘飘的。阮清闻到马车中恶心的血腥味，却忽略不掉那股子果子香味，果子味道的酸甜全部都化成了苦。
阮清只在一个身上闻到过这股子味道，而这个人现在应该正在远远的泽林，过着简单的生活，做着甜果子汁液，每日被孩童们围着央求姐姐再多给些。
“让开，本宫倒是要看看里头到底是谁。”阮清的声音忽然狠厉起来。
这一定不是那人的，绝对是幕后的人用来警告自己的，哪怕燕子每日都同酸甜果子打交道，身上有这味道，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浓郁，浓郁到让她在马车外头都闻得到，何况还有血味盖着呢，她鼻子也就是个普通人鼻子。
见到十三锋芒毕露的样子，谭沐阳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是默默揭开了马车帘子，直觉告诉他，十三这下子是真的下了决心。
马车帘子一揭开，露出里头横倒在地上的那人来，一身锦绣华服仰卧着，头上的珠翠歪歪斜斜，清丽动人的脸还是娇艳的，没有死人的那种青白色，为着那面颊上的红艳本就是画出来，这时候还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安详来。
那是阮清的脸，通过巧妙技艺伪装出的与本人极其相似的一张脸，这种像法，一看就能知道是出自妙姑之手，阮清属下一看就认定了这就是死了的妙姑，不是看衣服首饰，而就是看这女尸身上的这份手艺。
阮清也认得妙姑的手艺，阮清都没有看脸，死死地盯着那女尸的身形。
妙姑的身量与她很像，都是苗条偏高的，只是妙姑却比她要丰腴些，燕子则是因为总是要给自己做甜食试味道而呈现出一种丰满美来，面目寻常望着也为这显得很是温和可亲，总的来说，比起她二人来还要丰满几分的。
而这在地上的女尸是瘦弱的，比她更瘦，都快能用干巴巴这个词来形容了。
谭沐阳怎么看怎么觉得地上这个女尸碍眼，冷不丁看过去他还以为真是他的十三躺在那，心惊肉跳得很。
谭沐阳试探着轻声问阮清道：“十三，不然我先把她脸色的易容卸掉。”
“卸掉吧。”阮清答得很是轻松。
谭沐阳自个脸色也带着易容，用来卸除易容的药水也有，但是谭沐阳眼睛一转，忽就看到了在一旁垂着眼睛难过的林子，又向其他下属要了一份药水，就指点起林子如何卸易容来。
那边忙活着卸除易容的事，阮清就在马车中搜寻着那股子总是弥漫在她鼻尖让她惶惶不安的酸甜果子味来。
马车角落里躺着一个两手指粗细的小竹筒，阮清捡了起来，竹筒口是一个塞子塞住，就连那小塞子也被有心思地连上个可爱的小物件——一个细细藤条做的小球，再大些就跟民间孩子们在街头玩得那种一样了。
阮清拎着小球粗暴烦躁地直接就拽开了塞子，里头青橙色的汁液顿时就溅射了出来，污了阮清的袖子。
马车中那股子酸甜的果子味顿时就喷开了来一般，熏得阮清头晕目眩，可就在这时候，阮清还能格外闻到另外一种就是有些些许不同的酸甜果子味从另外一处传过来。
林子眼一偏，看到了，小声道：“这好像是妙姑之前拿的，我们没敢从她手里拿出来，大概是在路上的时候从她手里滑出来了，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好让我们给妙姑报……”
林子一面说着话，一面就快要将那女尸身上的易容卸干净了，舌头忽然就结巴起来：“这……这不是妙姑啊！”
阮清木呆呆地看着那张平凡的不出色的脸完全露了出来，不秀美的眉，总是真挚热烈的那双眼是逼着的，不高的鼻子，看上去总带点笨的唇形。
这人是谁啊？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
“还好不是妙姑。”林子忽然高兴起来道，“公主，不是妙姑，看来妙姑她很机灵地跑掉了！她真厉害！难怪主子总是让她去做事。”
林子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大，但是阮清听着却觉得都失了真，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是这么的一张脸呢？
阮清恍惚着人直接朝着下面摔过去，手臂狠狠撞在了桌子角上，手上的镯子都碎掉了一只，响着砸了一地的青玉，手腕顿时就溜出血来，阮清整个人还在抑制不住地朝着那下头摔下去，还是谭沐阳反应过来快速捞了一把阮清才让阮清没有直接摔到那些碎玉上。
“林子你闭嘴！”比起似乎没见过卫燕的林子来，谭沐阳和卫燕打过的交道并不算少，认个人还是可以的，“十三……冷静，你一定要冷静下来。”
妙姑在十三身边才多久，而卫燕可是自从十三失忆前就一直在十三身边的，谭沐阳甚至可以毫不心虚地说出来，十几个妙姑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卫燕在十三心里的地位。
阮清还是听不见，阮清大力推开了谭沐阳，忽然跪到了那女尸身边，抢过林子手里还未用完的卸妆的药水直接就倒了下去，阮清用袖子轻柔地擦着女尸的脸，不敢置信地呢喃着：“为什么会擦不掉呢？明明……明明……明明应该还有一层面具的，不会是燕子的，我早就放燕子飞走了，现在是秋天啊，春天的燕子怎么会飞回来？还没有到时候呢，这真像是一场噩梦。”
阮清真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
她明明都安排好了的，她甚至为燕子寻到了好几位良人，都已经打算让燕子一一巧遇，看看燕子是否会中意其中哪一位，到时候燕子会生一个极其可爱的孩子，像燕子那般淳朴，到时候她这应该也好了，坤和安全了，若是燕子愿意回来，自己就给她置办铺子宅子，给她夫君寻更好的出路，若是燕子不愿意，到那时候她也可以更加大胆地帮燕子改善生活……可是为什么现在燕子会冷冰冰躺在这里？
阮清想不通。
“怎么了？不报仇了吗？”林子小声问道。
“报仇，”阮清闻着血里头的果香味，又恶心又酸楚，最后却只是冷笑不止，连声音都尖锐起来，“的确是报仇，挫骨扬灰，他们都得挫骨扬灰！”
她的燕子！害她燕子的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