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前车之鉴
第259章前车之鉴
为了能够掩盖赵夫子的身份，不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李涵华找赵夫子的人和将赵夫子带回来的人并不是同一批，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李涵华也是没有预料到的。只是原主记忆里的李兆只是嘴巴刻薄了些，其他的都算是端方君子，可从没听过会去花楼，而查到的赵夫子这些年的生活确实又是某种意义上的放荡了。
“是小六错了。”李涵华能屈能伸，果断就认了错。
赵夫子脸色这才好转，其实他心里头也明白自己这弟子到底不是个真心狠的人，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在外头逍遥了这么些年，估摸着要不是小六三个儿子都不成器也不会想着让他回来。
可是他最近虽然重回故居，心里头难受，多喝了点酒，但是还是抽空在自己醒着的时候好好看了看皇族的这三个小辈，只能说是守成都略微有难度。
若是换做五六年前，他觉得自己来教可能还教好，至少能做到无论是三个之中的哪一个上位都能够稳稳地守住江山，等着下一辈长成。
可是现在赵夫子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小六这些年弄了不少新东西，其中大多都是对大周有用的，而且要是能够坚持下去，大周的盛世举目可待，可是难就难在坚持，要是继任的坚持不了，那些就都会变成大周的毒瘤，拖都能把大周给活活拖死。
让他教他也实在是教不了，赵夫子只能坦诚道：“既然你认了错，十四叔也不和你弄虚的，教不了，教了守成也不够。你有这功夫，还是赶紧培养培养两个小的，虽然那两个小的其实看着也不大行，有点要长毁于妇人之手的感觉，你的后宫太乱了，乱得我都觉得花楼干净，唯一一点好的估计就是你后宫被皇后压着没怎么出人命了。要不你再生几个？我努力活久点。”
要是李涵华上来就是认他作老师，赵夫子肯定扭头就不管这事了。
他把小六培养成如此接触的帝王已经够对得起他父皇和他兄长也就是小六的父皇了，没道理还要管弟子的儿子是个啥样子。
可是小六喊的是他十四叔，说到底还是皇族的事，虽然他自个是不大喜欢小六到处乱封异姓王的事，自家的人都还有些没封亲王，怎么就轮到外人了，可是这是两回事，事关皇族整体，哪怕赵夫子再觉得自己要潇洒也不会彻底不管这事。
但没法子！活久点似乎都成了赵夫子唯一能做的事了。就这还得小六能够有个像他的孩子，守成对于现在大周的江山来说太危险了。
肉眼可见大周会在小六的努力下强大起来，甚至一直强大，而在下一代君主的时候，百姓们会活得骄傲而自信，大部分百姓都不会为四季衣服，每日饭食发愁，到时候北莽和南蛮都会是必须解决的拦路虎，有能力可以消灭掉，为什么要留着？大势就是如此了。这样复杂的局面，守成的君主不行！得是一个聪明的疯子或者一个勇敢的狐狸，有魄力又有智慧重要的还是得狠心。
李涵华沉默了片刻，他可不是为了这才将赵夫子找回来的。
可是赵夫子也是从皇权斗争中活下来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当初原主皇爷爷争皇位的时候，原主十四叔就有六七岁是懂事的年纪了。而后又是原主父皇，又过了原主，看来要想蒙混住赵夫子只能有一些善意的谎言了。
李涵华面露狠色，道：“十四叔，下一辈守成是不够的，单单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就得有贤能者接手，无雷霆手段，镇压不住魑魅魍魉。不过之后倒是可以了，最起码又能有两三百年的太平。孤想，属意一人清理江山，另一人守，守的那人不拘束是我的儿子还是孙子了。”
赵夫子刚开始也是有些懵了，什么叫做一人，什么叫做另一人，江山为何又需要清理。
不过赵夫子倒是很赞同没有雷霆般的狠手段，是镇压不住魑魅魍魉的，小六父皇也就是他皇兄，就是太善，对待上一辈留下的老臣太过宽厚，以至于小六刚刚上位的时候凶险非常，那群老家伙一个个都觉得江山没了他们不成，甚至还觉得皇帝都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了。
也就是小六不是个昏君，不然那些老的还想着能够当个普通百姓？哪都是奢望，一个个死了之后怕是成了鬼都得在乱葬岗里头拼尸首了。
……昏君，赵夫子忽然抓住了什么。
讲真，若是小六现在这些东西都被个昏君给定了下来，谁敢动就把爪子给剁掉，剁上个十几年，其实也差不多稳了，而十几年的功夫要什么君主培养不出来？他们皇族历代水平都在这呢。
只是那昏君怕是没什么好下场，选中的要是昏君的儿子当继任者，昏君也就只是当代的昏君，百年后甚至千年后总是会有慧眼能看出昏君不昏庸的真相来，可是若是昏君的兄弟或者是昏君的侄子继位，怕是昏君就是千古骂名了。
但是这对大周整体来说又是有利的，赵夫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不到他之前原本只是想埋怨小六的话竟然是说对了，小六就是个心狠的。
赵夫子心里盘算着要是真选个昏君，谁能成，无疑就是小六的二儿子的，这小子心里头还是有点锦绣的，小六大儿子实在是太过淳厚，小六三儿子又有点少年意气。更重要的是小六二儿子身体弱，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能顺理成章退下去，让大周迎来自己的守成之君。
只是不晓得这小子受不受得这委屈，赵夫子估摸不好性子，于是问了李涵华道：“你这样子，怕是要舍掉一个儿子，你是觉得舍哪个好？”
赵夫子也没直接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无论是哪个儿子都是血脉的传承，直接说他已经看好谁了，怕是小六心里头能恨死他。
李涵华是不喜欢这个舍字的，但是李涵华却很会掩盖自己心里头的想法，眉头微动，似乎是要皱起来，却强行压了下去，显出些动容的痛苦来，道：“我就是都舍不得。”
赵夫子比较着自己是否要帮忙说一说自己心里头那个合适人选，就听得李涵华语气里头带了点冷意，问道：“十四叔，你觉得我舍掉一个女儿如何？”
赵夫子脚都吓得踹了一下，嶙峋的假山本来就是个能舒舒服服平躺的地方，赵夫子一踹，身子受了力差点直接就滑了下去，还是手赶紧抓了一下假山突起的一块石边才稳住，不过就这，假山上还是落下去几块石子，发出了带着点清脆的砸响声来。
赵夫子脱口而出：“我怀疑你小子是设计我，你怕不是就想养出第二个霞容公主！”
赵夫子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历代以来都被大周皇帝们忌讳的那位霞容公主来，那位公主是被赐婚给了武将，后来在武将的支持下造反，最后被当时的新帝判了斩首的，那是自大周建朝以来唯一一个被斩首的公主，也是死的最不体面的一位公主。
可是赵夫子阴差阳错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其实并不是全然如此，当初霞容公主的父皇本来是属意霞容公主继承帝位的，所以才给霞容公主选了得到兵权的大将。
但是霞容公主的父皇急病出世后，霞容公主的夫君盗出了能让霞容公主继位的圣旨勾结了其他的皇子们先行一步控制住了霞容公主。
而后就是其他皇子们的争斗出了结果。
获胜的皇子也就是之后的新帝判了霞容公主谋反，只不过念着霞容公主到底是皇家血脉，当初背叛霞容公主的大将也被新帝另外找了借口处死了。
“霞容？你说的是当初的那个与皇位只差一步的傻公主吗？我怎么可能会选这种人？我会选的一定是能够不顾一切秉持我的意志的人。”李涵华坚定道。
而且他的小公主才不是会被舍弃掉的存在，他给自己小公主的绝对会是干干净净的一片江山，他宁愿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耗费几百倍的精力去打扫好，也不愿意拖延着靠时间打磨掉那些陋处。
李涵华自己明白自己所说的只是为了糊弄赵夫子同意教导小公主而已。只要赵夫子能答应下来，就算后头赵夫子发现了不对劲，赵夫子也是不会反悔的，无论赵夫子变成了什么样，他的骄傲都不会允许他做出出尔反尔的事。
赵夫子其实也有些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了，就算小六真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大大咧咧和自己说。毕竟他一直都是对这没什么意见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皇族血脉就好。他觉得，皇族身而尊贵，不拘束男女。
应该只是因为小六舍不得儿子，又确实能有这么一个女儿接任吧。
不过赵夫子也不会就这么相信李涵华。
赵夫子道：“我是没什么用处的，现在只能够教一教几岁的小孩子了，你勉强我来，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回头我得看看那公主，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呢，我可知道你女儿多着呢。”
这事听起来都有些不靠谱，赵夫子实在是不敢答应。
他看着小六的三个儿子都没这魄力，难不成小六的女儿就有了？
而且小六打小就是个爱玩弄权术的，指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坑了，他还是得看看小六属意的那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李涵华痛快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