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借力
第279章借力
阮清哭着有瞬间的恍惚，只觉得在巷子里头与她家院子对着的那户人家的墙上坐了个红衣眉眼炽热的少年。少年双手托着腮，担忧又无奈地看向她，带了点责骂意味地说她：“十三，怎么又躲着哭了。”
是谭沐阳十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他脾气很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的缘故，总是没来由地发火生气，甚至偶尔还会和其他的侍卫打架，让当时那位姓周的侍卫首领极其难做，但是对着她却从没有过。
只不过，模糊的泪眼中，早是时光无数。
她也不再是需要人陪着分担的脆弱女孩。
她只会像是水景铄那样理智地分析着，倘若阮安舒真的没了，她也不会让阮安雅知道，只当做她安舒表姐只是一直失踪了。
阮清其实也没有哭多久，只是又哭到了天上落雨，就转身朝了屋子里去唤送自己过来的属下送她回去了。
阮清没注意到在巷子中的一棵歪脖子榕树上坐了个黑衣人，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哭，又等到了她属下带她回宫才离开。
谭沐阳压了压自个头上的斗笠在夜里的坤和中奔走，也就是他穿的是黑衣才不用面对自己身上的那一身泥水，他带着元凌近乎是逃命一般地跑回了坤和，根本就体面不起来。
所以他哪怕是见到了阮清哭也没有露面，只是看着自个心疼。
露面又能怎么样？她又不需要。
别吓到她了。
谭沐阳穿得好似飞贼一样冒着雨赶到了元凌的府邸，水景铄住在了坤和城外，但是元凌却没有那个顾虑，直接靠着自己的俸禄在坤和城中最繁华的地方买了一处宅子，谭沐阳到的时候，宅子里正是灯火燃得正亮时，被元家的仆人引了进去。
元凌就在宅子的大堂里端坐着，借着烛火看着手中的书卷，看得谭沐阳走了进来眼中浮现了一些暖意，手中书卷也放下了。
“一进坤和把我送了回来伤都没处理，你就没了影子，去和谭将军交代了吗？溧湖的事隐秘，我已经上报给了陛下。谭将军那要是知道了怕是还得你叮嘱一句，别让别人知道了。”
谭沐阳对元凌有救命之恩，哪怕元凌再傲也是知道好歹的，所以元凌对谭沐阳倒是有了些真心实意为他打算的意思。
他这边才把消息给陛下那边递过去，要是谭将军就被别人知道了先了解此事，怕是陛下又要多想。
谭沐阳捞了桌上的冷茶水就灌了下去，喝了个痛快，才慢悠悠地答：“没，我父亲不大管我。我就是离开一会去看个人，和谁都没说。”
谭沐阳有些懒散地瘫在椅子上，没个正行，身上的衣服是湿的，流的水都顺着椅子脚滴到了地上。
元凌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迹，心里头想着难怪会有武将是文臣一生之敌的话，实在是太不讲究了，不过一路上莫说是谭沐阳了，就连他自己比这更狼狈的时候也有，他早习惯了。
路上他甚至起过好多次怕是自己这双腿留不下的念头，虽然有那位贵人的帮助，但是急忙赶路，缺医少药也是避免不了的，他们离坤和越近，那群人越像是疯了一样地追赶着，元凌都忍不住反复想是不是他还落下了什么关键，他觉得自己想的那些人只是玩忽职守，掩盖瘟疫可能还是想轻了。
不过这些事现在都不由他操心了，陛下传了话让他好好休养。
元凌最庆幸的就是自己的腿保住了，身有残疾不得为官，若是那样，他就对养育自己的元家毫无用处了，养育之恩无法偿还势必成为他一生之憾。
元凌将手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隔着厚纱布，伤口也是轻微泛着疼，但是他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在路上他的腿一度都快没有知觉了，还是谭沐阳硬是不知道用了法子搞来了一辆马车才让他缓和过来。
“这腿多亏了谭兄，谭兄的恩情我会记住的。”元凌轻声承诺着，忽然觉得这话自己说得太轻，没有一点佐证，补充道，“这事我交个陛下的折子为谭兄请的是首功。”
“哈？”谭沐阳剑眉一挑，茫然地看向元凌，奇怪道，“你小子恩将仇报？你不知道我本就溜出坤和的吗？难不成你是觉得那些嘴皮子溜的找不到话骂我不成？”
他这下子会被那些言官参死的！虽然他不怕，但是被人挑着花样骂也是会烦的。
元凌露出了惊愕之情，他一时间把这事给忘了。
元凌扶了扶额，歉意道：“可能是累糊涂了，但是现在折子估计都到了陛下那了，不过谭兄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事怕是后头还没完，谭兄定然是功大于过的。”
“功不功的无所谓，要是想功劳，我回去打仗，没几年什么功劳都挣得回来。”谭沐阳抬起眼皮懒洋洋看了元凌一眼，“不过功我可以不在乎，但是对你，你说说我可是有恩的？”
元凌正襟危坐：“那是自然，谭兄对我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只要不愧于陛下与双亲，谭兄有什么事尽可吩咐。”
元凌对于自己一直掩盖着自己知道的事，让谭沐阳不能将自己丢弃在半路上，但是谭沐阳却还是肯为了他的腿去找了马车的事还是心中有愧的。
“好。在朝上，虽然大伙看着都是水景铄胜你一筹，但是我和他有仇，不信他，我有一事只能托付给你，你应下这事，我们的恩情一笔勾销，之后你有什么需要小爷的，小爷还帮你！”
“什么事？”
“清康公主，倘若她有难，你又能说得上话，你且助一助她，或者是你发现有什么会害到她，你想法子提醒提醒她，要是你觉得麻烦，就告诉我，我向她提一提也好。而且她对你也算是有恩，那沧州给了我们船只歇息的人就是她的。”
溧湖那是多敏感的一个地方，但是在那周边，但是十三的属下竟然都能够帮助他和元凌隐瞒了行踪，让他们得以片刻喘息，还能将他们送出沧州。这其后的东西怕是不少。但是他自己对这些又不懂，谭沐阳只能努力想法子给十三扒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