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过年（四）
第360章过年（四）李涵华原本对过年这顿晚膳的设想是家宴，但是事实上，这和他想象中的相差很远。
清清坐的离他也很远。
外头是他命令的让点的焰火，这一整晚都会有烟花，在烟花的绚烂中，大周会迎来新的一年。
但是李涵华没想到的是外头烟花破空绽放的声音甚至都能盖过了这家宴的声音。
局促，李涵华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看到了这两个字，吃菜都只让宫人夹自己面前的菜，都是埋头吃着东西，她们都在不适应这种家宴。
包括被他“厚待”的七公主，他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其实也只是在故作镇定。
水是能够自由融合在一起的，但是冰就很难了，而他现在在试图将冰堆在一起。
李涵华甚至感到了一种沮丧，他只是想好好吃一顿饭，但是他这么一闹，却好像是让她们吃不好饭了。
但是哪怕是这样，李涵华也没有办法提前走，这是团圆饭。
倘若没有意外的话，这可能就是他和清清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明年清清就出嫁了。
而除此之外，李涵华一直都觉得有一种烦闷一直牵绕在他心头，驱使着他本能地做出一些行为来，譬如把七公主当成了清清来宠爱，再譬如驱散了暗阁，甚至有意识地将他原本利用暗阁做的那些事扫清痕迹。
至于为什么要做……李涵华也不知道，他只是直觉地这样做。
李涵华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大限将至，但是太医给他把脉也只是劝他保重龙体，好好休息，并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李涵华还天马行空地怀疑过该不会是涵华帝要回来了，可是这个怀疑很快就被打消了。
涵华帝怎么可能再回到这具身体里？
除非涵华帝没死，但是涵华帝没死，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具身体里。
可能就是最近他太忙了，有些忙糊涂了吧。
李涵华揉了揉眉心，看向了阮清的方向，松了一口气，好歹清清吃东西了，他已经尽量减下那些繁文缛节了，但是总有一些是动不了的，譬如守岁。
好不容易挨完了团圆饭，李涵华也到时候带着三位皇子去前头和那些大臣一起守岁了。
但是李涵华没急着走，反倒是让皇后先让公主们去侧殿休息，又私下里和皇后多说了几句话。
“今年格外的冷，要是公主们在守岁的时候睡着了，就让她们睡会，悄悄送到房间里休息就好了，别熬坏了身体。”
去年李涵华也还是这样交代的，皇后毫不意外地应道：“屋子早备好了的。陛下放心。”
珍华也要守岁的，她怎么会不妥善处理好这事。
“炭火备足了吗？太医也准备好了吗？别感冒了，女孩子家身体弱。”
皇后一一都说好了，她觉得李涵华今日格外多话，但是她和李涵华的氛围难得轻松，皇后也不想李涵华尴尬，主动多说了些话。
“太医是一早就喊过来了的，宫人说清康和十一玩了雪的时候就唤来了太医，只不过她们俩看着都还好，就没有让太医瞧。路上的雪还是要想个法子清一清，别让这些孩子看到，宫人也说了永和永仁来的路上也想玩雪。”
“清理雪的事倒是不急，爱玩就玩，只是玩雪的时候让多穿些衣服，戴上手套。”李涵华宽和道，“孩子的天性就是玩的。”
皇后觉得李涵华的性子真是好了很多，去年清康来过年的时候宫人抬着软轿踩着冰滑了，连累得清康从软轿上摔了下来的时候，李涵华可是急着让宫人去各处铲雪消冰的。
不过也可能是今年没出事吧。
“孩子的天性，陛下说的很对。”皇后心中不屑，她不知道孩子的天性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陛下对孩子的父爱天性就是把孩子当做个玩意儿，这个玩意儿讨喜就多赏赐些，那个玩意儿有趣就多夸些。
李涵华怀疑皇后又在话中对着自己夹枪带棒了，但是他没有证据，只能用时间不早了为借口带着三个皇子朝着前朝去。
三皇子跟着后头对二皇子挤了挤眼睛：“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玩雪？”
二皇子轻轻点了点头。
大皇子落后了两步，然后敲了三皇子的头一下：“我看你是手痒了，想玩自己找十一十三去，妹妹们玩雪皇后不罚她们，你要是玩你看看父皇罚不罚你，多大人了。”
被大皇子归到了两个妹妹那一类的三皇子羞红了脸，但是眼睛却还是不服气地盯着大皇子，他心里想着，下次他不止要拉上二哥，还要拉上大哥，要受罚大家一起受罚。
李涵华也听到后头三兄弟孩子气的话，但是他懒得管，懒得训，哪怕知道只要这三个敢去，他们手下的人都会在事后用稳重二字劝说得他们一个个头大，李涵华只是大步地朝着前头走去，风卷雪茫茫，这世界，儿孙自有儿孙福。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公主，我的女儿是郡主，但是之后的……就一个个都是普通宗室了。”
侧殿里，喝了些果酒有些微醉的十一公主靠在十二公主怀里，胡言乱语。
她们俩和好的真的太快了，快到只是吃了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轻松了起来。
十一公主醉了，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但是阮清却觉得十一公主说的话很有意思。
用不了一百年，甚至只是短短的几十年，出身高贵的人最后也可能成了普通人。
某种奇妙的变换就在这里头。
阮清脸红红的，也跟着十一公主笑。
她之前不知道十一公主壶里头的是果酒，还以为是果子汁呢，被哄着喝了好几杯，现在也有些醉了。
果子汁？谁会给给自己喝果子汁。
阮清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影……看不清……想抓住。
大公主从阮清身边路过都被阮清黏糊糊地拉住了袖子，可这时候阮清的目光还盯着十一和十二身上呢。
大公主扯了扯袖子没扯动，喊阮清：“十三……十三，松开。”
阮清有点木地看向大公主，呆呆地把手松开了。
看阮清还听得见话，大公主松了口气，叮嘱在阮清身边的白桃：“刚刚就吩咐了人端解酒汤来，到时候你伺候你们公主喝……唉唉，十三，你放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