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对峙
第282章对 峙
第二百八十二章 对 峙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几轮，皇帝好像还没有准备让皇后免礼起身的意思。
皇后一身艳目的鸾红衣袍铺在地面上，仿佛是一地妖异的花瓣！衣领和袖口处绣着繁复的精致暗纹，在阳光不同角度的照耀下，隐隐流转。层叠的布料如同渐次的花丛，伴随着她身体微微的颤抖，如同被微风轻拂一般震颤着，显得柔弱又低顺。
她的双手交叠垫在额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低垂着高贵的头颅。乌黑发髻中插入着一支九凤鸣天金步摇，精美的做工无不彰显着它与众不同的高贵价值。就连投在地面上的浅影，都带着一丝倾城的意味。
一段雪白的脖颈自皇后衣领之下露出，仿佛是红莲中绽放的一朵纯洁无暇的雪莲，是那般的娇弱无助。皇后的背脊紧绷，因为久跪的原因，她的身子都有些僵硬，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膝盖的存在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她也依然没有听到皇上一句简单的“平身”。
那个男人淡淡的坐在那象征着最高权利的龙椅上，手指随意的抚弄着扶手上雕刻的龙头，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即便此刻跪在他面前的人，是与他相伴多年的皇后，也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趣。
但是那毕竟是皇后啊！皇后手掌凤印，管理着后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为皇上免除一切后顾之忧。所以除非是打算废后，所以即便是皇上，为了保证后宫中的秩序和表面上的平静，为了让众嫔妃对皇后怀有畏惧之心，也会在人前为皇后留几分情面。
可是此刻的皇上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跪服许久的皇后一般，一时之间，殿堂中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静之中，众人纷纷低下头，仿佛这样便可以在这个房间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般。
楼玉曼同样乖巧的垂头不语，在这样一片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但是她却并不如何紧张。毕竟今天得事情和她又没什么干系，战火起无论如何也烧不到她的身上的。此刻的她甚至已经有些百无聊赖的猜想这两个人的矛盾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其实如果真的就这样半天不许皇后起身，其实尚且还好，最多理解为皇上与皇后并不多么和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了，按朝代往上数个几百年，与自己皇后不和的皇帝绝对不在少数。而且若是两人真的和睦，皇上也不至于这时候赶到这里来。这样不在意的态度，明显要下皇后的面子。
而更为严重的是，皇上一面质问着皇后，迟迟不肯让皇后起身，一面又越过这密密麻麻的人群——说是越过也不准确，因为皇上的脚步一旦踏到了谁的面前，没有那个不长眼的还敢不给皇上让路。
反正皇上就这样顺顺利利的一路走到主屋门前，对跪服在地面上的皇后毫不理睬，反而是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周嬷嬷。
楼玉曼几乎听到了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殿堂中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了起来。楼玉曼不用看都能想象到皇后那颤抖的身体，不只是因为对这个男人手中权利的畏惧，更因为此刻的羞辱和无视！
她与他相伴多年，又执掌后宫多年，她的心早已不再是当初爱着皇上的那个小女人。权利让她变得更加的成熟贤淑，也变得对权利更加的敏感！
此刻的皇后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是那么的弱小无力，弱小到她手中的凤印，都有些岌岌可危！
难道她和皇上多年的羁绊和情意，居然比不过周嬷嬷和她身后的……
皇后兀自在那边胡思乱想，楼玉曼也同样低头飞快的思索着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楼玉曼才想起自己早先偷听过的那个秘密。姚夫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因为她没有皇上的宠爱，也不是因为她母家没有权势。
反之，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前，她是王府里最受宠爱的女人，她耀眼夺目，将其他女人都显得黯淡无光。她的父亲是朝中数一数二有分量的大臣，前有夫君宠爱，后有强硬后盾，姚夫人的在府中的生活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可是姚夫人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但是纵然如此，却并不代表皇上已经放弃了她，甚至楼玉曼又想起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大胆猜想：圣上之所以放任姚夫人如此，或许皇上对她的爱！
正是因为皇上懂得姚夫人心里的煎熬，心疼她所受的日复一日的折磨，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个放任她自行了断的权利。他知道这样的放任，这样的淡化她在后宫中的存在，或许更能让她心里舒服些。
这个猜想让她觉得自己心中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但是这个猜想过于疯狂，她从来不敢去向姚夫人求证，也不敢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不过纵然楼玉曼再怎么猜想过皇上对于姚夫人的感情能有多深，都没有想过今天皇上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下皇后的面子。
不过这倒也可以解释，毕竟姚夫人这不是第一次受皇后的委屈，若是皇上对姚夫人还有些情意，哪怕并不是爱恋，光凭姚夫人和皇上当年的情意，便足以让皇上出面为她讨回公道。
但是奇怪的事，在此之前皇上可从来没出来给姚夫人撑腰过。此刻一出面，居然就是这么大的阵仗？甚至因为姚夫人的事，公然和皇后翻脸？
不过楼玉曼心思再次转了转，觉得也算在情理之中。这一次之所以有这么一出，大概多半还是姚夫人大病一场的原因，毕竟现在除了楼玉曼和周嬷嬷可是没人知道姚夫人已经醒来了的事实，众人还以为姚夫人仍旧因为那场变故，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
一手扶起周嬷嬷，楼玉曼虽然还是没敢抬头去看当今圣上的模样，不过耳朵却已经悄悄竖了起来。她敏感的觉得，单是听皇上说话的语气，就要比先前对着皇后的时候温柔了不少，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