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幼童落水 - 奈何汤甜 - 四斗米夫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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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幼童落水

【引子】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来过,拼过,又何谈错对?所谓的无悔,不过是自我的安慰;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世俗的迷醉;所谓的圆润,不过是人前的卑微;所谓的隐忍,不过是人后的眼泪……

天边微霞渐染,楼顶上,他已经站了一夜了,那张枯瘦的脸庞上,带着浅笑的释然:有人大梦千年,不过是伴黄粱而眠;想我顾家老幺,虽半生蹒跚,尝遍酸辣苦咸,却也坚守了本真不染;转望眼,太执念,却是奈何汤甜,终是饮了一碗……

他缓缓张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

我累了,真的不想动了;那碗汤,我再也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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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衣,捣衣,敲碎一池湍急~】

白鹭河畔有一白鹭镇,一条老街横贯其中,灰砖大屋与土墙矮房参差毗邻,七零年代的画卷,一切都是那么得自然和应当,就像连接两岸的那座青石桥。

粮管所、镇政府居于小镇的最西端,街中心是十几间门脸的供销社,紧挨着的是一处四开间的两进院落,外墙的石灰抹层已经看不到了,墙根儿那里塞了几层红砖或青石,玩笑似的对抗着摇摇欲坠,对开的大门上,铁质门栓倒是很光润,一看就知道主家的人气依旧盎然。

吱的一声,门轴转动,门户半开,走出了一位女人,她木簪绾发,身着斜襟蓝袄,手里拎着一只塞满衣服的竹筐。

“嫂子,下河洗衣服去呀?”

打招呼的是对面邮电局的电报员,名叫继红,冬日里,难得有人来收发电报,只要是天气晴好,她多半会搬个凳子,坐在单位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晒太阳。

“是啊,家里孩子多,天天都有的洗啊。”女人也热情的回应着。

“嫂子啊,要我说呀,是你太讲究了,这可不像是乡下人哦。”

继红家是县城的,人长得漂亮,工作热情待人和善,就是优越感有些强烈,每次遇到乡下人来拍发电报,若是不恭维她几句,一准儿没有好脸色。

“嗨,啥讲究不讲究的,衣服洗干净了,孩子们穿着~”

“妈,妈。”突兀的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也要下河玩儿,带我去吧?”

女人蹲下身来,望向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伸手整了整儿子头上的帽子,柔声说道:“儿子,河里风大,冷啊,等暖和了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不嘛,哥哥姐姐都不在家,没人陪我玩,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乱跑的。”啵~~小四抱着妈妈就亲了一下。

“嗯,好吧。”看着穿戴严实的儿子,那肉墩墩的小体格,和那心痒难耐热切切的小眼神,女人的心被融化了,想来也冻不着吧。

随即,她转身关好大门,与继红打了个招呼,便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挽着竹筐向街东头走去。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四,是逢双赶集的日子,来镇上赶集的人络绎不绝,他们都是周围村落的农民,有人带来了土货售卖,有人只是随便凑个热闹,既开了眼界,又多了谈资!

乡邻们都很友善,彼此间都会热情的打着招呼,问话的张口就来:“老叔,赶集啊?”答话的随口就回:“嗯,赶集,大侄儿啊,你也赶集啊?”问答之间是那么的祥和由心,颇有些大道无为的自然韵味,嘈杂的喧闹中,却也分明感受到了一份宁静。

在经历了几次类似的尬聊后,似乎逆行的母子二人,终于来到了桥头。

近乎贴近河面的青石桥更像拦河大坝,沟通了东西,却阻挡了水流,仅在两端分别修建了过水涵洞,平日里倒也和顺安静,汛期到来时,石桥便会悄然隐去,对于内陆人来说,站在岸边高地,有些看海的感觉,倒也是蛮好的一种体验。

时值上游山雪尽融,不再高位狂傲的河水,拥挤着狭窄的涵洞口,奔泻而下,一路向北,依旧发出震撼的涛声,恍若迟暮的悲歌。

桥面上,涵洞的两边修建有宽高皆一尺的台阶,用来防止有人失足落水,姑且算作护栏吧,过路人以此为凳,歇脚拉家常,颇有点儿小镇客厅的味道。

踏过涵洞口,便是洗衣的所在了。母亲牵着儿子的小手,慢慢地走下倾斜的护坡,来到相对平坦的石阶。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洗衣服了,女人大概看了一圈,没有寻觅到合适的位置,便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坐了下来,边等边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宠溺的慈爱,小家伙正忙着捡拾他的小石子呢。

“贾姨,我洗好了,你来这儿洗吧。”

说话的是邻居年前才娶进门的儿媳妇,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儿地将棒槌及肥皂盒收进了筐里,让出了她的地盘。看得出,那块平整的大青石,略高于水面,揉搓漂洗都很方便省事儿,是个洗衣服的好位置。

“大妮儿啊,你都洗好了啊,洗这么多呀。”女人满脸笑意地回应着,依旧是明知故问式的土味交流。

“嗯,我回了,贾姨,你慢慢洗吧。”

“好哎,你慢走。”

女人先鞠水冲洗了一下石面,才从竹筐中掏出衣服,逐一将衣服浸透河水,然后抬眼看了看跑来跑去撒欢的儿子,叮嘱道:“儿子,你慢着点儿,别摔着了。”

说完,她便开始细致地洗衣服了,不知不觉中,女人已经洗好了几件衣服,她直起身子,轻轻锤了锤有些微酸的腰,并环顾四周,搜寻着儿子的身影,却见他已经跑到了桥上,在桥边的台阶坐着,一边摆弄着小石子,一边似在和同坐的老翁说着什么。

女人走上前,问道:“儿子,跑累了呀?”

孩子仰脸回答:“嗯,我坐这儿歇一会儿,”随即又自豪地说道:“妈,我当教书先生咯!”

“哦,你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当什么先生啊?”女人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刚才就在教我识字咧。”旁边坐着的老人家及时接过话茬儿:“我都快70了,还是个睁眼瞎,这小娃可不得了,能识文断字,你家是要出状元咯。”

“老人家,见笑了,您可别这么说,也就是小孩子记性好,才识得几个字。”

“我本来就认识好多字啊,那么一大桶的字我都认识。”孩子一边争辩着,一边竭力比划着,奈何人小胳膊短,怎么也比划不出他心中所想的那么多那么大。

“老人家,麻烦您照看着点儿?”女人没有回应小四,而是侧过脸有些为难地看向老翁。

“不麻烦,不麻烦。”

得到肯定答复后,女人看着儿子那微红的小脸,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行吧,就坐这儿,别乱跑,有事记得喊妈妈。”

看着孩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女人放心地转过身走了回去,继续着未尽的工作,她洗衣的动作很流畅,揉搓、捶打、漂洗、拧干、入筐……

很快,洗净的衣服装满了竹筐,正要洗那最后的一件衣服,女人莫名心神一悸,她仿佛听到了儿子的呼喊,她腾地站了起来,强烈的眩晕袭来,差点儿一头栽进了河里。

桥上已不见孩子的身影,老翁弯斜着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伸出手抓向湍急的河水。

“我儿子呢?”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面对瞬移到眼前的女人,老翁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脸上满带愧疚,再次转头而直直地看着水面。

“掉河里了?”女人的心如坠深渊,她的声音在颤抖。

自从嫁到了白鹭街上,她清楚地知道,白鹭河每年都会带走几条人命,更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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