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年少轻狂
初三了，周日有晚自习，中信早早地吃过晚饭，他要趁着暮色未起回到学校。
一个人的时候，中信喜欢绕小道而行，身处旷野之中，走在尺宽的田埂上，野花野草还有野鸭，一切的存在都是那么自然、恬静。
一片爬满草皮的空地，两棵伞冠遮日的苍松，几座高矮参差的坟茔，中信靠着西边的那座，半躺着，嘴里叼根儿茅草，枕着双臂，跷着腿，眯眼看着天边的晚霞，回味着嘴里的悠香：妈妈亲手制作的蛋炒饭，永远都是那么得好吃！
天已渐黑，中信这才慢腾腾起身，向着灯光刺眼的教室赶去。
“中信，你怎么才来啊？接着。”
刚进教室，一个磨光了皮儿的篮球就飞了过来，中信伸手稳稳地接住，顺势拍了几下，然后单手托住。
“走，外面走廊玩儿，教室里耍不开。”
中信放下书包，冲着几个小伙伴招呼了一声，带头出了教室。
借着教室的灯光，宽宽的走廊变成了球场，成了夜间玩耍的最佳场地，虽然缺少了篮筐，但足以让中信他们尽情挥霍青春的汗水。
教室里，那些渴求跳出农门的学生，侧目皱眉，却又无可奈何，不提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单说中信，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二哥二嫂都在这个中学当老师，中信自然也吃上了教师小灶，住的是教师单间，学习始终不好不坏，只要不犯大错，老师都不会管他。而他也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当，从来不做罪恶滔天的坏事，所以，一直以来，也没任何师生投诉到二哥中礼那儿。
砰~
篮球再一次砸到了教室门上，这一次砸的是隔壁的复读班。
门，被砸开了，球，滚了进去……
一个小伙伴满不在乎地跟着去捡球，但见那球托在一男孩手上。本欲伸手拿过来，那人却将手臂向后一带，义正辞严地说道：
“下自习来拿。”
“凭什么呀，你谁呀？管的着吗？”
“我是班长，你们严重影响到我们班了。”班长的话掷地有声。
“哟呵，小子挺横啊！大班长，咱们出去谈谈？”要球的叫李闯，是镇长的儿子，去年才转学过来，在学校里几乎是个霸王的存在。
“怎么？出去你还敢打人吗？老师一会儿就来巡班了。”班长似乎有些胆怯，想着搬出老师来吓唬一下。
李闯也不废话，一把抓住班长的胳膊就往外拖，吓懵了的班长，近乎配合地来到了门外，打球的几人立即围了过来。
“你~你们干什么？”班长强作镇定，几乎是喊出来的，也许是壮壮声势，也许是呼叫援兵吧。
“哼哼，干什么？要我们的东西呀。”
班长抱紧了篮球，弯腰护住，真不知是固执地坚持，还是下意识地紧张。
“哈哈，这小子找揍呢。”李闯一乐，抬手就是一拳。
“闯，闯，别动手，”中信见了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李闯，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等下闹大了，让我二哥知道了就不好了。”
李闯倒也干脆，放开了班长，夺过篮球转身就要走，一个温和的女声让他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班长，你没事儿吧？他们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哟，你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人啊？”怒气被压下的李闯，显然还有些不爽，平时男女生都是互不讲话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与面子了。
“你们自己清楚。”女生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敢直面这个霸王。
“你是想说，我们是小流氓吧？”李闯脸色阴沉了下来，声音也很低，但足以让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可没说。”女生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有点儿怕怕的。
“好男不跟女斗，走，打球去。”
熟悉李闯的几人都知道，这家伙犯起浑来，可不管什么男生女生，毕竟还都是孩子，谁也不想真得惹事上身，于是，就一起上前拖走了李闯。
中信却选择了留下，他眯起双眼直盯着那女生，淡淡地说道：“小丫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很勇敢，可别用错了地方哦。”
说完，以一种自以为很帅气地方式转身欲走，女生却没有回避中信的直视，反而迎着目光提出了略显过分的请求。
“你们能不能别在走廊打球了？”
“你觉得呢？”
看着女生那近乎渴求的眼眸，还有上下眨动的睫毛，中信有些无语，可又似乎难以拒绝，只得反问了一句后，赶紧避嫌似的开溜。
无心继续打球的中信，回到教室坐下，思绪开始乱飘：
为什么那个女生给了他强烈的熟悉感？对，那双眼睛，好像和小华差不多；那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还有微胖并不高的身材，想象中，妈妈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中信，晚上到大寝室喝酒。”李闯带着一身汗，在中信旁边坐下。
初三全体学生必须住校，大寝室就成了学生们群分且传递情感的地方。喝酒不过是小孩子装大人的一种表现，喝的酒不过是一种略带酒精的果酒-小香槟。
“哦。”中信心不在焉地答道。
“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哦，没事儿，”中信拿出那本【窗外】递给李闯：“还你。”
“你看完了？怎么样？带劲儿吧？”李闯追问着中信的读后感。
“爷就随手翻了翻，没意思。”说完，中信拿出英语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第二天，又是晚自习的时候，中信径直来到复读班，轻轻敲了一下开着的窗户，冲边上一个男生招了招手。紧接着，中信拿出一个折叠好的纸条，挑了一体下脑袋，并配合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昨天那个女生，满不在乎地说道。
“嗨，帮个忙，递给她，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