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骗就骗吧
“哈哈~嘘。”中信夸张的笑了起来,又迅速停住,食指靠在嘴唇嘘了一声。
冷面汉子瞅过来一眼,明显停顿了一下才转回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你这对我得有多大怨气啊,一针都不想打,你想让我再挨一针!”
“没有怨气,我脑袋笨,没猜到,你说。”田冰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中信公布了谜底:“医生一针下去,结果我爸大叫了一声。”
“为什么?”田冰更疑惑了。
“因为我一口咬住了我爸的肩膀。”
“你编得吧?”
“我不会讲故事,我说的都是真事。”中信说完神情一滞,情绪低落下来。
明显感觉到中信语气的变化,田冰不再盯着荧幕了,转头看向这个古怪的同龄人,最后还是伸手接下了雪糕,撕开皮儿小口的吃了起来。
安静下来的中信,坐在后面,看着电影,看着看电影的田冰。
以后每场电影,中信都会拿一支雪糕进去,田冰很奇怪:“你不吃吗?”
中信很认真地说:“我在家最小,每次我都有鸡腿吃,当有了侄女,我就不再吃鸡腿了,因为有人帮我吃了。”
田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不知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雪糕都要化了。
“快吃吧,想什么呢。”中信目光温和,笑着说道。
再后来,田冰不问不说,雪糕拿来就吃,坐在后面的中信,只要不打扰自己看电影,也不管他的小动作了。
中信并没有看电影,而是靠近田冰坐着,闻着他喜欢的味道,田冰也习惯于一直靠着椅子,吃着雪糕看着电影。
“淡若幽兰,静似沉香,赏之弥久,迷之愈醉。”中信不自觉念叨出声来。
“什么?你说什么?”田冰转过头,刚好和趴着的中信脸对着脸,差一点碰上。
“我说,你真香,我喜欢闻!”中信一字一板地说着。
田冰愣住了,这家伙怎么突然这样说话啊,瞪了中信一眼后不再理他,任凭中信靠近深嗅,也不为所动。
就这样的,中信的絮叨,田冰的淡然,和一支雪糕,支撑起了大半个学期,直到天气渐热。
礼堂内,中信依然坐在田冰身后,田冰依旧小口地吃着雪糕,中信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汗臭味可真不好闻。”
“不可能啊,来之前我刚洗过澡啊?”田冰立刻在身上到处闻闻,转脸却看见中信一脸的坏笑,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上一眼,依旧转头不再理会中信。
中信对自己的小聪明深以为然,看见田冰吃完了雪糕,又屁颠颠跑出来拿了一根进来:“田冰,这根算作赔罪,请务必笑纳。”
田冰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看了看雪糕又看了看中信,才展颜一笑道:“喂,你不是一直想去工作室看看吗?周二过来吧。”说完,接了雪糕便,不再作声。
中信怎么看都觉得这笑里有坏,可自从知道田冰会做紫砂壶后,中信一直想去参观制作过程,对于求知欲旺盛的中信,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观摩机会呢?
约好的这天,天凉,微雨,树木花草正当舒展、旺盛,绿得油意,红得鲜爽。吃过午饭,中信一路沐浴着氤氲的水雾,来到了一排普通的灰砖红瓦房子前,吴艺的陶瓷工作室便在其中。
记得田冰说过,雕塑工作室旁边便是,中信略一观察,就确定了田冰的位置。毕竟雕塑工作室根本无需辨认,那门口随意丢弃的碎片、石膏、泥巴,时刻展示着艺术的张力与创作的不羁。
推开旧而不破的门,外屋略小,旁边有一门洞直通里屋。两个三角形钢梁支撑着屋顶,三间合成了一间,这便是陶瓷工作室了。
听见门响,里屋的田冰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继续忙着:“跟个贼似的,看什么看,进来呀。”
“首次进入艺术殿堂,总要有点儿敬畏心的嘛,有这么虔诚的贼吗?”中信边说着边走了进去,穿过几张泥桌,拖个凳子坐在了田冰的侧面。
“喝茶吗?”田冰低着头认真地刮着手中的壶身。
“有就喝,这雨天喝点茶真是蛮有感觉的。”
“外面下雨了?”田冰抬头看看中信,头发上挂了不少晶莹的水滴:“等着。”
田冰起身去了外屋,不大会儿,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桌角,又扔过去一条毛巾:“自己擦擦。”
中信拿了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脸和头发,嗯,毛巾很香很软和,擦脸很舒服,相比自己宿舍那条,干硬得都能划破脸了。擦完脸,中信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撘:,贼笑着说:“这毛巾,是我的了。”
田冰就像没听见一样,低着头做着事。
中信喝了口茶,想说话,但又忍住了,怕打扰田冰工作,便起身在工作室走走看看。一张很大的长方形工作台,中间是一组小小的矮架,各种工具分列陈设其上,两边各五张凳子,形成了宽敞的十个工位,台子上还摆着一些烧制好的成品,形态怪异,不见章法,中信心中微叹:‘以小众惑大众之艺术,离了生活的骨,难成下山的虎啊!’便不再流连,转而向里,看到了两个窑炉,一个硕大无比,散发着热气,一个有些迷你,安静地伫立。通过观察孔,中信看到了红得发白发亮的炉膛,勉强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些陶瓷件,已然轮廓难辨,浑然一色了。窑身旁边一个铭牌,380v,37kw,想到自己宿舍1kw的电炉插上就跳闸,中信苦笑一下,回去,坐下,喝茶。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可爱,此时的田冰正全神贯注地工作着,中信半依着桌子,歪着头看着她,也看得神情专注,只是不知道看的是,那不停动作勾挑的双手呢,还是那睫毛闪闪安静的侧脸呢?
一点凉意蓦然从鼻尖传来,中信条件反射一退,差点摔倒:“搞什么?”
却见田冰狡黠的笑脸,手中拿着一支光滑的弯曲小棒,梢头还蘸有稀泥。
中信一抹鼻子,手心出现一小团稀泥,有些哭笑不得:“你……”
看着中信的窘态,田冰笑起来了,中信也跟着笑起来了。
“我去看看窑烧到多少度了?”田冰准备站起来。
“我刚看过,1000度还不到。”
“哦,看来还得烧两个小时,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没事儿,看你做紫砂壶,很有意思。”
“找本书给你看看你吧。”说着田冰去了外屋拿了一本书进来,放在中信面前。
“紫砂艺术史?”中信拿起装帧异常精美的大开页图书,有彩图有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