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又是中秋
暑假之于大学生，像极了关云长之于曹孟德，盼啊盼，终于得手了，却发现根本就是鸡肋，不能完全为我所用。
无论多么完美的安排与计划，在暑热与归家双重痴缠下，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中信却不然，回家的当天就换上了护具，重启他的打铁生涯，就像那个机智、痞坏的小家伙从来没有现身过一样，他依旧是那个挥汗如雨的瘦弱少年，没有朋友，没有欲望，没有起伏……
姐姐家也只是他的驿站，回，饱餐一顿，离开；走，饱餐一顿，离开。
假期结束，返校的次日，中信与萧逸去了吴艺，不出意料地拿到了周六的场次，更获得了全部的加场的独家承包权。
已然驾轻就熟的两人，几乎场场都接近满员，遇到档期新片，更是站票都要限售了。
偶有场次跌入谷底，中信也亏不了，毕竟，双方的合作已渐入佳境，既不用缴纳承包费，也不用担心亏损。毕竟，随着双方合作的深入，计算方式也在与时俱进着，底价在蒋老师的口中，分成在刘老师的手中。
中信写了海报，就与萧逸一起去张贴，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售票及结算的事宜一直是萧逸负责的。
中信乐得这样的优哉，待在传达室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看电影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所有的门卫都混熟了，所有的检票人员也混熟了。
电影开始放映了，检票人员也会进去观影，入口门被推开，他们会同时回头，当看清来人后，也便转头不再理会，任由中信晃了进来，坐在他们身后的位置上，萧逸偶尔也会带着雪糕或零食进来，坐在中信的旁边。
那段时间，中信几乎每周看两部电影，可没有一部是完整看过的，有时进场比较晚，他会厚着脸皮向前面的二位询问电影的剧情，黑脸汉子一般都不予理会，那个女孩多半会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一下，然后就专心看起了电影。
几次三番之后，黑脸汉子索性单独坐到了通道的另一边，中信也就习惯地坐在那女孩的后面，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中秋节再次到来，已是半个吴市人的中信，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拘谨、寂寥。吃过中饭，他便一个人出门了，买了些水果，转了两路公交车，到了一处军区大院门口，向执勤的卫兵通报了一声后，就呆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儿，远远走来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她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中信，开口问道：“顾中信吗？”
“嗯，我是顾中信。您是？”
“我是你舅妈啊，走吧，先跟舅妈回家，你舅舅过一会儿才能下班。”
“舅妈好。”中信的心中一热，语气中透着亲热与幸福。
舅妈冲着卫兵示意了一下，就非常热情地拉着中信往大院深处走去。
大院里，整洁、肃穆、静谧，高大挺拔的乔木、精细修剪的灌木，整齐划一，呈纵横线条排列，一幢幢小楼掩映其中，举目远眺，亦有红砖大楼、操练场……
走过几排小院后，左转后，再越过几个小院，舅舅的家到了：也是一样的布局，灌木为栏，围着一栋2层的尖顶大屋。
“中信，喝茶。”进屋后，舅妈很快端来一杯清茶。
“谢谢舅妈。”中信欠身接过。
再次坐下后，中信略微环视一下，客厅很大也很整洁，家具颇有厚重感，整体色调偏深，屋里没有楼梯，只是一层套房。结合一路上的观察，应该是两家分享一栋别墅，另外一家住在楼上的二层，由屋后的外部楼梯入户。
舅妈没把他当成小屁孩丢在一边，而是坐在一旁，陪着中信唠唠家常，。
“你舅舅春节回老家，说是还去了你家，让你有空来家玩，你怎么一直没过来呀？”
“大一的基础课程稍微多一些，本来早就想来看看舅妈了。”
暑假里，月英再次要求中信一定要去看看这个舅舅，中信其实并不大乐意，又不是亲舅舅，他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不过，现在看来，真如月英说的那样，这个舅妈人挺好的。
“这回认门儿了，以后有空就过来玩，星期天，你一个人在学校，你表妹也是一个人在家，刚好过来帮我多陪陪她。”
舅妈说的真诚，中信自是听的感动。
“好的，一有空我就过来，对了，表妹呢？”
“哦，她在写作业呢，”舅妈说着冲里屋喊道：“若欣，出来一下，表哥来了。”
一个可爱的小丫头跑了出来，扑到了舅妈的怀里，转过小脑袋，扑闪着大眼睛，在好奇地打量着中信。
“若欣？好听，你会写吗？教教我好不好？”中信弯下身子，笑嘻嘻地跟若欣打着招呼。
“我当然会啦，你不会吗？真笨，我教你吧。”若欣一如小四当年的样子，脸上满带自豪的神情。
好为人师也许是每个孩子的天性，简单的交流迅速扫荡了陌生感。
舅妈看着两个孩子这么快就融洽了起来，她在高兴之余，颇有些惊讶，作为一名中学老师，她深知初见的沟通交流，还是有些难度的，中信的谦善与应对让她暗暗称赞。
舅妈没有打断两个孩子的交流互动，而是悄然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中信的舅舅叫贾月清，因为过节的缘故，今天下班要早一些，他刚进屋就看见了玩跳棋的表兄妹，中信正欲问好，月清摆了摆手，直接去了厨房。
晚餐很丰盛，烹饪很简单，多是些高端食材，或蒸、或煮、或煎，几乎没有炒菜。临近开饭时，一对老夫妻过来了，被安排在上座，中信坐在月清的旁边，与坐在舅妈旁的若欣面对面。
酒是一种特供的白瓷瓶子，中信不算好酒之人，也就以茶代酒了。因为若欣的关系，中信也被要求喊老人‘外公’，随着老人的酒意渐起，桌上的氛围也随之轻松了起来。
中信本就知道，这个老人离休前，是位高级将领，只有一个女儿，不知何故就看上了憨土的月清。两人成婚后，本来只是卫生员的月清，从此踏上了人生快车道，短短十年已经是军区知名的主任医生，更是某一领域的首席专家。
在家的时候，月英经常说起月清的逆袭之路，更是对大家闺秀的舅妈赞不绝口，说她来到白鹭乡下，如何如何的贤惠，因此，中信早就耳熟能详了。
家宴上，中信非常的融入，他亲热地喊着外公，言辞上温文尔雅，加之形象上高大白净，老人也对中信多次说道：嗯，小顾，不错！
在吴市的第二个中秋节，中信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与阖家欢乐的喜气。
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宿舍里还是人声鼎沸，好像在争论着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中信没有参与讨论，小时候的他就已经知道无解了，毫无意义的争论，谈来干嘛，只会影响睡觉。中信将水果和一些零食扔在桌上，招呼了一声，‘你们谁吃谁自己拿，’便拿了脸盆去水房洗漱，他要休息了。
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中信除了看书学习，就是写海报看电影，偶尔去‘谷苑’蹭顿小酒，或是去找若欣表妹玩。
寒假前的最后一场电影，中信和往常一样溜进影院，坐到了那个检票女孩的身后。可能是天冷的缘故吧，也可能是枯燥的老片子，那一场的观众不多，中信不再是靠着座位敞开怀抱的样子，而是裹着棉衣，趴着前面座位的椅背，百无聊赖地看着荧幕。
蓦然，一缕淡淡的暖香，被中信敏锐地捕捉到了：若有若无的，不仔细闻近乎于无，细细品味确是悠长软绵，闻着让人如临云端，能飘然，却又祥和安宁，可入静，既不像花香那样的馥郁醒神，又不像谷姐身上那般的丰润迷醉……
中信慢慢地放缓了呼吸，生怕那细弱游丝的香味断掉了，没了本源，失了方向。心神沿着来路，探香寻幽，是她？
靠近一些，深吸一口，香味如同被搅动的水流一样，变得热闹起来，真的是她！那个看似普通的女孩，穿着厚大的棉衣，领口处微张，露出细润的脖颈，带了体温的香味便逃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