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线索
他只想追随明主,加入瓦岗后,他一心为天下黎民百姓谋求安定生活。归附王世充,也不过是期待他能成为自己寻觅已久的明主。
王世充对他亏欠太多,但单雄信从未想过要王世充补偿。自始至终,他都在默默地支持着王世充。尽管王世充让他失望,但他从未想过离开。秦叔宝多次劝说他,但他依然坚定地伴随在王世充左右。
王世充的投降,让单雄信陷入了绝望。这位昔日气吞山河的英雄,为了坚守自己生命中那份最纯粹的尊严,毅然跃下山崖。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誓死不降李世民。然而,江湖中人对此内情并不知晓,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李世民的大唐江山,对于这位充满悲情色彩的草莽英雄,只是偶尔感慨一番他曾经的勇猛与义气。
马车经过两天的颠簸,终于抵达了燕京城。这座位于北方的大型城市,虽然无法与洛阳、长安相媲美,但在北方地区,其地位足以与雁南关、襄阳、金陵等城市相提并论。燕京城地处黄河流域,水利交通便捷,商业因此十分繁荣,主要经营大宗贸易,如西凉的战马、倭国的军刀、高丽的玉石等,而匈奴的上等皮毛也是备受抢购的商品。
陌离与落侠衣并未在城内过多停留,而是径直穿过繁华的燕京城,来到了城外三十里处的小二茶铺。这家茶铺由王小二经营,茅草搭建,外挂一块大大的茶字幔布,显得格外醒目。茶客稀少,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在此歇息闲聊。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陌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带自己来到这里的身影早已不在,那份感觉也随风而逝。王小二依旧如数年前那般忙碌而微笑,对他来说,冲茶便是一种成就,无论茶客是否在意茶的味道,是上好的茶叶还是低劣的茶渣。赶路的茶客只求解渴,而养尊处优的人则会要求冲泡好茶,甚至自带茶叶。
最终,陌离没有勇气去见叶孤城,只是托单雄信将一件东西转交给他——那是在夤夜树下的密室内得到的剑客玉雕。叶孤城已修炼至第八重境界,但一直不稳定,有时会回落到第七重。这是从单雄信口中得知的。陌离原本打算亲手交给叶孤城,但现在看来,情况迫使她不得不提前让叶孤城借助玉雕稳固第八重境界。至于叶孤城能否从中领悟更多,则只能听天由命了。但陌离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十月晚秋,秋凉已逝,取而代之的是逼近寒冬的冰冷。陌离裹着狐皮大衣坐在马车内,手中紧握着一张小纸条,那是耶律宏基通过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纸条上的字虽不多,但内容却让陌离震惊不已。耶律宏基动用了亚瑟国的情报组织,调集了大量散布在大周境内外的眼线,经过调查、取证、确认,在短短三天内筛选出了关键线索。最后的消息甚至没有经过耶律宏基之手,而是直接从情报组织领导者那里飞鸽传书到了陌离的手中。原来,叶孤城当年的灭门惨案并非简单的商业纠纷,而是因为他家族产业中的暗花会——一个顶尖的杀手组织。
尽管接受雇佣、为人解决麻烦是暗花会的常态,但这无疑也为他们日后的覆灭埋下了祸根,毕竟他们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策划这次灭门惨案的,除了当时的知府、商贾,还有众多江湖上的名门与帮派,其中尤以海沙帮、玄武门和幽月宫为主谋。
海沙帮盘踞在江浙地区,他们的主要生意是海外贸易。据传,海沙帮与倭国勾结,大量贩卖国内女子到倭国从事青楼行业,同时倭国也经常借助海沙帮的船只偷运大周国内的瓷器、制式军备等物品。
如此庞大的走私贸易网络,自然触犯了其他商人的利益。但海沙帮自恃为江湖大帮派,打手众多,后台强硬,那些没有背景或后台的商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货物被侵吞。
暗花会与海沙帮的结怨,起源于一位吴姓商人。这位商人在货物被吞、协商无果后,反被海沙帮帮众乱棍打死。吴姓商人虽无法与海沙帮的家大业大相比,但在江浙地区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死后,家人倾尽家财,通过特殊渠道聘请了暗花会的杀手,暗杀了海沙帮当时的帮主罗海。
暗花会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罗海死在自己的房中,咽喉处留有一道极细的伤痕。海沙帮通过各种关系追查到这次暗杀是暗花会所为,但暗花会神秘莫测,他们很难找到其巢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然而,海沙帮仍在暗中查访。
玄武门则盘踞在山东地区,他们不经营黑道生意,主要依靠客栈、酒肆、镖局等作为主要营生手段。而暗花会接下的任务,却与玄武门门主潘越山有关。
潘越山生性风流,留情无数。他最喜欢勾引良家女子,这也为他的死亡埋下了祸根。潘越山的一位姘头的丈夫是朝中二品官员,但他的岳父则是一品大员。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几次想动用朝廷关系对付潘越山都无可奈何。
最后,他们想到了找暗花会办事。由于考虑到潘越山的背景,暗花会收的酬金也翻了几倍。钱到,人死。暗花会办事向来都是那么干脆利落,但这起事件也在山东引起了轰动: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婿居然被暗杀!
下暗花的人被抓进大牢,经过一番审问后终于供出了暗花会。
幽月宫一直以邪派自居,行事风格阴险狡诈。与四川唐门相比,幽月宫可以说是堕入魔道太深。宫主月无影一身幽月魔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青春永驻,姿色过人。她不知迷倒了多少贪恋美色之徒,就连江湖武林的几大门派弟子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甘愿做她练功的炉鼎。
江湖门派纷纷欲除之而后快,但幽月宫始终神秘莫测、飘渺无踪。大半武林门派弟子倾巢而出也无功而返,反而有不少资质上好的弟子被月无影迷惑,用阴阳野合之术吸取精元而死。
门派高手曾几次围攻月无影,但都被她轻易逃脱。并非月无影的武功如何高强,而是她的轻功实在过于诡异,速度极快,只留下散乱的虚影。
门派不会因一名妖女的猖狂而惊扰闭关中的掌门,因此月无影得以嚣张多时。面对众多门派的束手无策,他们最终只能想到一个对策——暗花会。
暗花会除了拥有绝顶高手的杀手阵容外,还隐藏着一张秘密的情报网。经过七天的艰苦追寻,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他们终于捕捉到了月无影的行踪。
月无影的武功其实并不出众,甚至达不到顶尖高手的层次,只能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她凭借着飘渺诡异的轻功,总能扰乱敌人的视线,找到逃脱的机会。
然而,一流高手与绝顶高手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月无影最终还是被逼到了雁荡山下,随行保护的几位宫使也早已丧命于暗花会杀手的刀下。
高手之间的生死对决,往往就在一招之间决定胜负。而在这一招过后,月无影缓缓倒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敢置信和绝望。随后,那双曾经充满媚态的眼睛被一层死灰所取代。
月无影死于暗花会刀下的消息迅速传开,同时也惊动了幽月宫的几位隐退高手。
三大帮派联手,即便是暗花会高手如云,也难以抵挡。更何况到了叶孤城父亲这一代,暗花会的高手已经凋零殆尽。能达到绝顶高手境界的也不过三位,顶尖高手更是只有仙烁和他自己,其余的都是一二流高手。因此,三大帮派根本不把暗花会放在眼里。
那一夜,曾经威慑江湖的暗花会走向了末路。
对于暗花会的覆灭,知情者并没有太多的抱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暗花会的宗旨,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三大帮派的行事准则。这就是江湖的恩怨情仇,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负之别。
暗花会的覆灭只是任务所引发的后续恩怨牵连。因为没有绝对的实力,所以他们最终死于三大帮派之手。这份怨恨只能深埋心底,所谓成王败寇,便是如此道理。
陌离轻叹一声,将纸条递给落侠衣,随后用纤纤玉手轻抚额头,揉着紧锁的眉头。落侠衣静静地看完纸条后,将其烧掉,然后瞥了陌离一眼,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去找这三大帮派?”
陌离摇了摇头:“不,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可是高手。”落侠衣在心中暗自腹诽。
“你听说过仙烁吗?”陌离突然问道。
落侠衣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我以前并不知道他是暗花会的成员,我只知道他是西山剑客。西山一立,无可匹敌,这句话就是形容他的。他手中握着一柄七尺锋剑,能在云端深处化作神龙。一朝金光落霞峰,西山厚雪便消融。这是世人为他作的一首诗。”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首诗的意思吗?”陌离坐直了身子问道。
「他手握一柄长达七尺的剑,虽非绝世宝剑,却绝对是锋利无比的利剑。在西山之巅,他犹如云中神龙,无人能敌,任何对手在他的剑下都无法撑过五招。而后,他突然消失,仿佛从人间蒸发。世人传言,若西山上空闪现金光,那便是仙烁归来的预兆。」
「确实有趣。」陌离微微一笑,随即神色变得凝重,「连仙烁都在三大帮派的联手之下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以你的武功,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即便是逐个击破也绝无可能。」
落侠衣面露沮丧,「我大概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吧?」陌离轻轻摇头,「勉强能算是一流高手,但若想更进一步,达到顶尖高手的境界,你需要突破的不仅仅是武功,更重要的是心境。」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落侠衣问道。
马车颠簸了两天后,落侠衣终于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在此之前,陌离提及突破的关键在于心境后,马车内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无论落侠衣如何追问,陌离都未再透露更多关于突破的细节。
「亚瑟国。」陌离轻声说道。
落侠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亚瑟国,那是陌离的根基所在。
「去亚瑟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陌离手中紧握着那尊文士玉雕,「我隐约觉得这尊玉雕与我认识的某个人有关联,此次前往,便是为了解开这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