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卢宝柚

能够跟着梅林学魔法，是柳枫年从未想过的事——但它就这样发生了，还是由梅林主动提起。

虽然祂暂时只是给了柳枫年几个基础魔法阵的图纸，让他自己慢慢琢磨，说这也是锻炼心性的一环，但柳枫年还是觉得怪不可思议的。

想着，他登出精神病院，回归现实——

“把他交出来！！！”

少年愤怒的声音在不远处乍响，柳枫年抬起头，看向蔚蓝的苍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车顶呢？

此刻的他，正被月鬼单手提着，飘在半空中，而地面上……王面和卢宝柚正在对峙？这又是怎么个事儿？

难道他去精神病院的时候，克苏鲁的污染已经蔓延到他们身上了？！

柳枫年下意识皱起眉，就要挣开月鬼的束缚，然而，下一刻，摄魂铃的再次响起，压下他眼底的红意。

冷静……对……

如果王面真的和卢宝柚动手，他们不可能现在还在对峙，假面小队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

就现在来说……好像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月鬼也发现他已经醒来，低头看向柳枫年：“……你确定你认识那个……正在和队长对打的少年？”

他说的实在委婉，这差距……准确来说是被王面单方面压着打。

“我不会认错人。”柳枫年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这是怎么了？”

“哦。你还不知道，不久前……”

不久前。

看到那人群之中，戴着兜帽的熟悉面孔，卢宝柚目光微凝。

他身旁那六七个一看就是一伙的家伙，将柳枫年一人牢牢堵在最里面，车厢充斥着谩骂声时，唯有他们无比平静。

——这太反常了。

他没有急着行动——万一只是自己搞错了，他们是同行的人，那就尴尬了。

看着，他忍不住回想起半年前，那场与柳枫年突如其来的对话。

“……”

“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你们有本事把我爹还回来啊！”少年嘶吼着，随手捡起地上的泥沙向前扔去。

青年灰白的斗篷被染上污渍，他屹立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卢宝柚咬紧牙关，“算了……他死了也好！反正他就是活着，也不会回来看我和我娘，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说罢，他便抬脚要离开——

“你父亲，是个英雄。”青年可算是再次开口，低垂着眼眸，声音轻飘飘的。

“我管他是不是英雄！他是——他是英雄又怎么样！他把我和我娘丢在这里，他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他——”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青年缓步走到他面前，双手包裹住他因给父亲挖坟而满是污泥与细小伤痕的拳头。

【生命之火】温暖的光在他掌心绽放，将卢宝柚的伤痕尽数驱散。

“抱歉，我不懂你的悲伤。”柳枫年直视着少年因哭泣而泛红的眼眶，有些笨拙地开口，“……因为我没有父母。”

思索了一下，又觉得不妥——他虽然是被制造出来的，但严格来说那些贡献出自己一切的先驱者也完全算得上是他的父母了，便补充：“或者说……他们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卢宝柚一愣，下意识看向他平和的双眸——其中甚至没有悲伤。

他别扭地挣开柳枫年的手：“怎么，你要告诉我你的父母也是守夜人？还是说你被他们给收养了——”

“没。”

柳枫年由着他收回手，毕竟一直抓着别人的手这个动作真的怪gay的。

放下双手，一边想着现在的小孩想象力真丰富，他一边漫不经心回道：“我是被师父捡走的。”

余光瞥到卢秋的墓碑，他又想起不少令人尴尬的往事：“其实以前饿的实在受不了了，还会偷祭品吃……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尊重死者……”

偷……祭品？

“不过放心，我们一般只偷放得坏的不能再坏的那种啦……毕竟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吃那种东西……”

看他云淡风轻提起这种事儿，卢宝柚忍不住双目微张：“……所以，你当守夜人是为了……”

是为了能吃口饭吗？

“因为师父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

卢宝柚良心忽然一痛。

“我在这世界上从此没有任何牵挂，所以当他们让我加入守夜人的时候，我便同意了。”柳枫年语气无比诚恳，“所以……抱歉，我没办法共情你的悲伤。”

“……”卢宝柚沉默不语，反复辨别，他眼中确实唯有真诚。

良久，他才闷闷回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