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米夏

“咳、咳咳……”

熟悉的，犹如将心脏放上液压机的钝痛，撕心裂肺。

半面狰狞猩红衬得青年面色更加苍白，如同一只即将破碎的瓷器。

柳枫年只觉得大脑有些恍惚，抬手扶上右胸，气若游丝地威胁道：“……再疼就把你挖出来咯……咳、咳……”

很好，威胁之下跳得更张牙舞爪了。

这小家伙怎么还有脾气呢……

他忍不住抖着肩膀笑起来，笑着，又忍不住低头咳血。

几乎填满整条小巷地面的，那是与他这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身躯完全不符合的出血量。

“看起来”。

柳枫年默然撩起斗篷，看向自己骨骼已经开始蜿蜒蠕动的左臂，同其他部位半阖着眼的裂痕不同，手背那只猩红的瞳孔直直与他对视。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类啊？”

柳枫年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形态，外圈猩红，接近瞳仁处却化作了无机质的灰白，墨色瞳仁并不分明，是花生一般的形状。

这样子似乎是戳到手背猩红眼珠的审美点了，血海一般的眼珠子眯了眯，随即一点点绽开来。

有点像血色菊花，如果其中没有牵连的蠕动着的血液与肉丝，应该不丑。

“……”

柳枫年给了眼珠子一巴掌：“闭上，一会儿人来了。”

眼珠子：“……”

“好好好夸你夸你，干的真棒，长得跟真正的红月真像，宝宝你是一个能干的宝宝，现在为父要人前装x了，你先吃饭去。”

略通人性的眼珠子没听懂他语气中满满的敷衍，满意地变回普通眼球，最后两根触须乖巧地伸出，给自己套上手套，跟盖小被似的。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巷外走来。

“如何？”

柳枫年没抬头，继续仔仔细细将自己乱动的左臂摁紧。

“你成功了。”西尔文摘下粘在自己袖口的一片羽毛，“预言中的那轮红月……是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杰出的戏剧。”

没错，先前的一切……都是柳枫年为了魔术师的身份自导自演。

昨夜，收集完这片区域所有它们的神像后，柳枫年从梅林留下的那块魔法本源中找出了某个封印的魔法阵，以神像为饵，在区域外形成一道圈。

今日到来的污染会优先去往神像的位置，然后被早已埋伏的魔法阵抓个正着，正好形成禁忌之地的保护壳。

至于剩余的污染……无所谓了，反正为了让命运的轨迹看起来好像还是那么一回事，他本来就打算再做一个尝试。

——将自己变成红月。

这是当初在高天原，那个将自己变成第二轮红月的神明给他的启发。要将这一整块命运挖出来太引人注目，但他可以把自己放在入侵者的身份。

克苏鲁的污染覆盖了吗？覆盖了，只不过被困在魔法阵中了而已。那这区域中有无处不在的克苏鲁的痕迹吗？当然有，他就是克苏鲁。

很合理吧。

预言不是说神明俯瞰，什么灾祸，什么红月吗？

——确实有啊，大伙都看见了！

污染麻痹了他的痛觉，被撕裂的感受变得奇妙而怪异，让他只觉得有大约百来个交响乐队同时在自己耳旁奏响不同的交响乐……可能还有摇滚。

琉璃心脏虚影好不容易抠出来的一点点神经组织也因此被尽数摧毁……也难怪人家一颗心脏会那么气急败坏。

柳枫年低头拭去嘴角血迹，从阴影中探出一顶礼帽，再抬起头，已经化作棕毛的俊美绅士，五官深邃，双目如翡翠，又似一座生机盎然的森林。

“……你这样早晚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

所以他说，时间不太够。

“放心，我有数。”

——也仅仅只是时间“不够”而已。

柳枫年指尖一翻，出现在西尔文面前的，明晃晃是一张“魔术师”。

青年微微笑：“我第一次看到它，就觉得这张牌很合我胃口。”

热情，智慧，无限，成功的可能，巨大的潜力……

此时万事俱备，计划……可以开始了。

“在一个正统德鲁伊面前称赞民间流传的预言手段可算不上有礼貌。”

“没准这东西以后也会成为某种禁物呢？”

……

二人先后走出巷内，柳枫年悠悠晃荡到那熟悉的白银重铠的骑士面前，嘴角蓄着微笑：“如何，骑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