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枕头锁：秦蓁缉凶
秦蓁目力极好，尽管老妪只将门开了条细缝，她却成功捕捉住有道黑影一闪而逝。
嘿！果不其然，若非白莽跟着一起来敲门，只怕第一次讨茶喝时，自己就被掳进去了吧？
“婆婆，”秦蓁又哀哀戚戚道：“其实我想进去，乃是因为身子不太方便，婆婆您也是女子，当知晓我的难处，对不对？”
说这话时，秦蓁的声音略低，似有难言之隐，偏偏音量又恰如其分可以让躲在门板之后的人听见。
白莽配合默契，赶紧红着脸在旁侧帮腔：“婆婆，实不相瞒，我妹子自幼娇生惯养，从未经历过风吹雨淋，我虽是她的兄长，却到底男女有别，故而恳请您借院子给她一用可好？我们的马车就在前边儿，自我妹子进去，我就不进去了，待我妹子用完，我立刻来接她离开。”说罢，白莽装模作样摸出几文钱塞进老妪手中，不等老妪回复，便转身离开了。
老妪捏着钱，却没有立刻开门，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十分焦急，却又带着心如死灰的悲愤，嘴里却低低道：“小娘子还是去别处吧，您看着像是富贵人，我家茅厕不干净，实在伺候不起您这等贵人。”
秦蓁愣了愣，脑海中电光火石猛地明白过来，她将左手反剪到身后，直接比了两根手指，不停摇晃，待确定躲在暗处的白莽已瞧见，方咯咯笑道：“阿兄常说，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婆婆且将家里的茅厕借我一用便好，我用完立刻就走。”
老妪面上似乎还有犹豫，但秦蓁话音才落，那门板却似被人牵引，猛地敞开了些。
老妪吓得浑身一抖，惊慌失措下脱口道：“既如此，那……那小娘子就进来吧！”说完便退开，却是远离门板。
秦蓁暗道没错了，屋内果然并非一名小童，而是有两个人，或许是小童的姐姐，亦或者，是小童的母亲，现下，一名贼子就躲在门后试图偷袭她，另一名，当在屋内控制着那对姐弟或母子。
如此，不管是她还是白莽，进门后立刻出手缉凶，都会惊动屋内的歹人，可若不动手，那她岂不是要被歹人先行袭击？怎么办？如何化解这种僵局？如何让门板后的歹人暂时不动手，同时又保证屋里人的安全？
瞬息间，秦蓁已拿定主意，“谢谢婆婆！”她嘴里甜腻腻笑道，人已轻盈跨入院中，然一只脚才站定，她便似不经意般，用力在门板上一推。
这一推，秦蓁用的是蛮力，那门板立时被她推得狠狠往后撞去，老妪见此情形，猛地倒抽了口凉气，尚未来得及开口，一只手臂已被秦蓁挽住，“婆婆先带我进屋净个手可好？待洗干净手，我再去如厕。”话毕，她反客为主，拉着老妪便朝屋里走。
果然，走出没几步，她便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吸气声，似鼻梁被撞得生痛，想惨嚎又不敢发出声音的隐忍。而很显然，她搀扶着老妪，身后之人便是想偷袭她，一时间，却也不方便下手，只能悄无声息跟在她们身后。
秦蓁努力压制住回头的冲动，来到主屋门口，眼看她要掀帘进去，老妪却忍不住脱口道：“小娘子且慢！”
“诶？”秦蓁动作一顿：“婆婆，如何？”
“我……我家实在太穷，”老妪揶揄道：“庄稼人洗面净手都没甚讲究，我且舀点水出来，您在院子里洗可好？”说罢，也不等秦蓁回应，用力抽出手臂，一掀帘就要钻进去。
秦蓁哪里会容她进去？倘若屋内本就被歹人制住了两人，再加上老妪，便是三个，当真难上加难。再说，万一老妪进去后挡住她的路线该如何？
故，她猛地大喊一声：“哎呀，婆婆我的金簪丢了，可是您拿了去？”
老妪果然一下子呆愣住，而秦蓁趁她发呆，一把将她拽出，自己先一步冲了进去。
不出所料，屋内墙角蜷缩着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那女子被殴打得鼻青脸肿，却浑身**，肌肤上还留有被人施暴后的痕迹。小童惊恐地缩在母亲怀里，已然吓得泪流满面，却徒劳地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为母亲遮羞。
而在他们身侧不远处，一名火红脸颊、眯缝眼睛、扁平鼻子、肤色白皙，留着八字胡须，身着突厥服侍，满脸凶光的男人，正四仰八叉躺在土炕上休息。
似没料到突然进来个年轻女子，那突厥男人先是一愣，继而腾地一下坐起，伸手就要去拿摆放在炕头的大刀。
秦蓁有备而来，身形快如闪电，突厥男子将将把手伸出去，她便直直冲撞过来。
别以为她是准备用自己的小身边跟对方肉搏，她今日被李烨拎出京兆府，没带佩刀，除了怀里贴身藏着的飞镖之外，便只有袖袋里的几枚银针，如此与对方肉搏，无异于以卵击石。
飞镖倒是适合偷袭，但秦蓁观察这名突厥人，觉得对方生得太过凶狠雄壮，万一自己一击不中，或者即便中了，那飞镖射进他皮肉，他却毫无痛痒怎么办？保险起见，她决定以身试险，靠近一些再射这厮的关键部位。
很显然，秦蓁此法异常有效，突厥人见她只是个小姑娘，哪怕像小蛮牛般撞过来，也觉得没甚杀伤力，横竖来不及取刀，他索性张开手臂，等着秦蓁投怀送抱。
只可惜，秦蓁要的就是他门户大开，眼看人已冲到突厥人面前，她左右手同时开动，飞镖猛地掷出，竟是直直对着突厥人的裆部而去。
突厥人哪里想得到秦蓁如此阴毒，没有任何防备便中了招，他啊地惨叫一声，伸手就去捂鲜血乱喷的裤裆，然，捂住了下面，却顾不了上面，已然冲到他面前的秦蓁见有机可乘，立即两手成钩，对准他的双目就是奋力一戳。
“啊……啊……啊！”突厥人撕心裂肺惨嚎着从炕上栽下来，双目流血，不停在地上翻滚。
“滚远点，休要脏了屋子。”秦蓁一脚将他踹向门边，拍着手去搀扶墙角母子。
才用薄被将那母亲裹住，白莽已拎着另一名突厥人掀帘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李烨、顾爽和白威、云琅。
李烨等人瞧见地上还上上下下又要捂眼睛，还想捂裤裆的突厥人，皆愣住，唯有白莽和白威无比熟悉秦蓁的招数，他二人眉开眼笑地双双上前，去查看突厥人的伤势。
白威机灵，很快便将一枚飞镖拔出，他在突厥人身上擦了擦，扬起飞镖问道：“蓁蓁姐，这飞镖你还要吗？好像沾染上了这厮的屎尿。”
“啊？”秦蓁愣了下，连那受伤的母子都顾不上，冲过去小心捏住飞镖的干净处，另一只手竟要去扯突厥人的裤子。
李烨此时业已回神，瞧见秦蓁的动作吓得眼皮子乱跳，想都没想，伸手便将她揽了回来。
秦蓁重重撞在他胸膛上，揉着肿痛的额角哭兮兮抱怨：“大人您做甚？”
“你做甚？”李烨不答反问。
“找飞镖呀！我方才担心他皮厚肉燥，怕一击不中遭他反杀，专门跑到他跟前出手，还一射就是两枚，现下小威只找到一枚，另一枚，定然还在这厮身上。”
“你要亲手去取？”顾爽吃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对呀！”秦蓁毫无自觉性，“这飞镖乃是大莽送我的及笄礼，一共六枚，甚是金贵，如何能丢弃？”
“可是，”顾爽的俊脸几乎拧成了苦瓜：“它都脏了呀！”
“脏了怕甚？拿回去好好放在水里洗洗，再用桐油擦拭，保管一点臭味都不留。”
顾爽：“……”
好吧！这丫头与众不同，他与她鸡同鸭讲，委实不知要如何说服她。
李烨只问了最前面一句，后来都被顾爽代劳，此时顾爽一脸吃屎的表情，他却是面沉如水，“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家，哪有动不动就脱男人裤子的？那飞镖脏了，不许再要，你若真那么喜欢用飞镖，本官回去后，命人专门用精铁给你打造一套好的。”
“真哒？”秦蓁眼睛一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哥哥您可不许反悔。”
“我何时诓骗过你？又何时反悔过？”
“嘿！”秦蓁抠抠脑袋：“倒也是！”
说罢，她环顾一圈四周，提议道：“李大人、顾少卿，这厮受伤有点重，只怕问不出甚，大莽捉的这个倒是可以严加盘问。这一家老小都被吓得不轻，你们且去院子里问吧，刚好我也能在屋里跟婆婆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