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分裂的根源
“这里、这里、这里。”
皮尔斯在通往密林城的路线上画了三条路线，排除掉一些基本不可能的小路后，剩下的便是那些精灵可能经过的路线。
“我记得密林城里是没有架设超远距离传送阵的，所以王庭的使者如果要过来的话，他们大概率会从这三条路线中的其中一条过来。”
皮尔斯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上面这条路线最短，但是路程因为经过一片山脉所以并不好走，我觉得那些来自中央王庭的贵族精灵选择这条路可能性并不高。中间那条路线相对比较平缓，虽然存在一定的绕道但是走的人不少。看情报上记载，不少前往密林城的商队都是选择这条道路。而下面这条道路则是几乎完全绕开那片隔绝的山脉，从东边绕了一个大圈过来，但是有意思的是，这却是三条路中的唯一一条官路，并且它还有着一个名字【奎萨露丝】，意为【新月之弧】。”
“咯咯咯，这是厉害！只是看了一眼地图便能看出那么多东西，真不愧是我选择的队友。”罗伯特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但是马上话锋一转语气间又变得异常冷酷，“但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如果你不能判断出他们经过的路线，我想我们的合作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别人虽然都叫你疯子，但似乎从没有人称呼你为聪明的疯子，”皮尔斯不动声色地反讽了一句，嘴角勾起的微笑让他显得异常自信，“最重要的是，你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办不到。”
“你打算怎么做？若是因为我们的妄动而引起了精灵的警觉，最后导致整个任务失败，怕是我们两个都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呵呵，原来所谓的疯子也会害怕那些【银色死神】，”皮尔斯冷笑一声重新把握住了交谈的节奏，心下明白若不能彻底压服这个疯子，这人早晚要给自己闹出事情来。在行动之前还是得要好好敲打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这次行动的话事人。
(ps：因为宪兵队多以银白色的无面面具的形象出现，所以私底下都称之为【银色死神】)
“呵呵！”被接连嘲讽的罗伯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暗黑系的魔法粒子开始在他的周围环绕，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溢出，让周围鸣叫的特特鸟开始惊恐地飞往四周逃窜。
他很不开心，他很想杀人。
“你想死...吗？”早有准备的皮尔斯双眼顿时化为纯黑的瞳孔，将周围一切的光线吸入其中，他的呵斥声附带有精神威压，正好是黑暗系法术的克星。他发出的声浪如同一柄重锤直接震散了罗伯特周围聚集起来的魔法粒子，引起了对面的施法反噬。
这是皮尔斯针对【威吓术】和【黑暗之眼】两个中级魔法做出的融合法术改良，并将其命名为【破碎之瞳】。该法术在中短距离可以瞬间释放，在敌人猝不及防下直接干扰到其施法能力，从而给自己赢得先手的机会。
这是纯粹杀戮的战斗魔法，而且这个法术在他最近精神力获得突破后尤为强劲，如果他的对手没有5级以上的【专注施法】，很可能一句完整得咒语都无法念出。
“咳咳，看来你是早就准备好动手了是吧，这次算我认栽。”罗伯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体内紊乱的魔力波动，刚才那一下虽然不致命但是相当不好受。
虽然【无面之影】的成员间禁止争斗，但是这种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损伤的“切磋”，上面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个完全没有竞争的情报组织是不可能应对得了外部那些凶狠狡诈的恶徒们的，但是宽容的一切前提是必须完成任务！
“我会遵循我们的约定，积分归你，奖励归我，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拒绝，可以，但是必须提前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在做些小动作，不要怪我不顾及同僚的情面了。到时候，即便是神灵也拯救不了你。”
“咳咳咳，强者理应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利益。”
皮尔斯冷哼一声说道：“现在我来说一下我的计划，只要你按我的计划行事，保证你这一趟绝对能获得不少积分。”
皮尔斯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平铺在空中，他的食指用力地抵在了密林城所在的位置说道：“想尽一切办法，在密林城中散播一个消息，就说女王的使者将在两日后通过【新月之弧】古道莅临密林城，并将这条道路正式将更名为【艾萨拉的荣耀之路】，届时密林城城主将加大同中央王庭的合作云云，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你做的时候声势一定要浩大，要让不信的精灵疑惑，让疑惑的精灵相信，让相信的精灵变成确信。只要大势蓄起来了，到时候他们怎么选便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皮尔斯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舞台已经给他们搭好了，就让我看看，所谓女王派和女神派的表面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咯咯咯，你就不怕吸引住密林城主所有的注意力吗，毕竟怎么说也是一名黄金上位的强者。”
“如果他那时候能够有精力的话，我不介意陪他玩玩。想必那个时候，我们那些“讨厌的”同僚已经开始出手了，就搞事情方面我对面他们有着充足信心。”开玩笑，皮尔斯怎么会忘记那里还有一群“队友”呢，这要是不把他们利用上，也太对不起自己干瘪的积分了。
“咯咯咯，你的智慧与冷酷让我羞愧，我为先前自己的鲁莽冒犯向你道歉。”罗伯特屈身行了一礼，随后消息在了阴影之中。
真是一头疯狂的变色龙，不过只要能保证他的利益，目前还是可控的。皮尔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样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他还需要找一些盟友，仅凭他们两个中级法师便想算计精灵王庭的特使，估计还是太勉强了一些，万一这名使者有着黄金位阶的实力那么乐子就大了，所以他必须要争取到上面和军方的支援。这确实是一笔大买卖，就算是喝汤也能让自己喝个饱。
......
“该死，巡逻队那群蠢货，除了‘请求支援’和‘我不知道’这两句话，他们还会说些什么？我就是养一群巨魔也比他们有用，好歹在遇到生物时他们还会嗷嗷乱叫地报警，看看我们那些劣等的下等精灵们干了些什么？”
“借口，都是借口，我需要你们解决问题，而不是让你们把问题丢给我！！！”
“呵，果然低劣的血脉只能成为低劣的精灵，看来是我对你们的期望太高了！”
城主愤怒的怒骂声透过房门传遍了整个城主府，半跪地上的年轻巡林员直听得双眼怒瞪，其中几个最年轻的巡逻员更是被几名老手牢牢地按住在地上，生怕他们因为一时冲动误了自己的性命。办事不利最多惩罚点俸禄工资，顶了天了再挨一顿鞭子，但若是因为一时意气袭击城主那么便是必死无疑（所谓的终生监禁都是针对贵族，从不涉及精灵平民）。
“冷静点，想想你的索娜艾玛，不要冲动。”
“我...我知道”年轻的精灵低着头，几乎咬着牙应承了下来，他的双手死死扣着长弓，直捏着它发出硁硁得哀鸣。
“不要去怨恨城主，这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怨恨便要去怨恨那些给我们制造麻烦的肮脏生物。找到他们，抓住他们，要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年长的精灵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继续着他的劝说，尽管从年轻精灵的眼神中并看不到所谓的释然。
“你们这些肮脏低贱的血统，都给我滚去巡逻，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坏消息。”
几个年长的巡林员连忙点头，赶紧拉着几个几乎咬碎牙的年轻精灵离开。
远离了城主府之后，只听得其中一名年轻的精灵迷茫地问道：“莱西大叔，我不明白。女神的教义告诉我们，万物生而平等，皆归自然，为什么我们会被如此对待？”
“唉！别想那么多，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年长的精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关于这个问题的核心争议从千年前便一直持续到了如今，即便是现在也没争出个结论。
万物生而平等，艾露恩女神的教义确实如此。但是如果真的万物一切皆为平等，那么那些被他们赶到世界边缘的巨魔、半人马、矮人、地精等等种族又算什么呢？女神这个世界的女神，从不是精灵一家的女神。
所谓的平等，恰恰是对精灵帝国自身最大的讽刺， 他们用长弓与魔法扩张自己的领地，他们运用强大的魔法将所有不愿屈服的异族驱赶到世界的边缘。他们杀戮，他们征服，他们占据了最富饶的林地，他们控制了最丰茂的田野。现在他们开始享受精灵高等贵族强势扩张带来的红利同时，又开始宣扬所谓女神的光辉，何其虚伪，何其无耻？
这样的争论于千年之中逐渐发酵，最终演变成了代表强权、扩张、血统优越的女王派和代表自然共生、万物均衡的女神派。这便是精灵族内部两股势力争端的源头，毫不夸张得说，这个问题的本身便涉及到了暗夜精灵族的立国之本。
如果真的信奉所谓的平等，那么他们花费数百年建立的密林城难道也要送还给那些异族吗？不可能的。便是以艾露恩姐妹会为代表的大祭司们，也不敢说出这样的承诺。正是这种族与信仰的割裂，最终导致了女王派的快速崛起。
弄明白了其中的情况，便不难理解年长精灵心中的纠结与无奈，而这也恰恰代表了精灵族中大部分底层精灵的想法。因为他们根本怨恨的，并不是高等精灵的特权，而是怨恨享有高等精灵特权的，不是他们自己罢了。
其实不管是拥护女王的上层精灵们还是以艾露恩姐妹会为首的大祭司们，她们的心里都清楚地知道，这个争论的唯一答案只有一个，唯有活下来的一方才有解释真理的权利。
当然，同样看明白这个道理的，还有那群睿智的奥术师们。
分裂的根源早已在千年前种下，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便是在这道裂痕上面再开一道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