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少帝康裕
第690章少帝康裕
勇国公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大原的援助,边境这边的事自然也很好商量了。所以,列子陌抱着祁华,顺利的在洪波渡登上了过澜浩江的渡船。江波滚滚,很快便靠近了对岸的大原白鹭渡。
月初亲自执了旗,站在船头和接应的人打着旗语,白鹭渡口有几艘接应的小船慢慢驶过来。
小船很快靠上了列子陌乘坐的大船,引导着渡船靠向江边。堪堪停稳,小船上便窜出无数的兵勇持着枪戟向列子陌所在的主舱围拢过来。
月初一看情形不对,大声疾呼:“保护殿下!你们是什么人?”
兵勇们只团团围住船舱,并不出声,岸边也出现了一排持弓以待的箭手,剑拔弩张着看向渡船。
月初跃上高桅,迅速发出一枚响箭,啸叫着划破江边湿润的空气,向岸中的山林射去。太子殿下只要用心,只怕这世上没人可以动得了他,他竟然早就算准了渡口会有人拦截,早早便布下了人马埋伏。
山林里很快涌出无数的黑甲侍卫,个个神勇干练,这是太子亲卫,个个万中选一,不是这些围着的兵勇可比。
无须赘言,两队人马便斗在一起,舱外岸边,刀戈声一片。
列子陌却安然的抱着祁华,神色平静的在她耳畔低语:“嗯,很快要下船了。芙织,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黑雾林看一看呢?噢,不,黑雾林太闷热了,我怕热坏了你。我们还是先回安京吧,让父皇看一看你,我们也好早日完婚!嗯,就这样说定了!走吧!”
怀中人默默无语,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留下一小片阴翳,瓷白的皮肤微微泛着珍珠般的光芒,恬静安睡似好梦正酣。
列子陌满眼的宠溺,伸手轻拢了拢祁华的衣领,抱着她向外走去。
兵勇们早已死的死,落入河的落入河,还有些伤重的躺在角落不敢言语。
岸上的打斗尚未结束,还有些零散的人在奋力挣扎。
列子陌对一切恍如未见,也不管尚未搭好跳板,旋身而起,凌空向岸边飞去。
恰在此时,密林中飞出一支利箭,疾风般射向列子陌。
月初站在后方船上,即便要以身去档也来不及。大骇。
此刻他人在江中,怎么躲避?若是落水,太子妃……还在他怀里……
然而,列子陌不闪不避,任凭那利箭射中他胸口处,颤巍巍抖动不已,他人却已稳稳落在了江边的一处高地。
这一刻,船上岸边一阵死寂,所有人失了动作,等待结局。
连那些偷袭的兵勇也顾不上逃命,张嘴看着那白衣少年,等待着他是前仆,还是后仰,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成了事交了差了。
可是……白衣少年如抖落灰尘般的扔了那箭羽,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低头对着怀中人微笑低语:“芙织,你总是对的,你看,我听你的话,所以我们还在一起……”
他站在那高地上,人们并听不到他的低语,只看见少年白衣胜雪,脉脉随江风翻飞,墨发飘逸扬起,璀璨日光下他俊美如神,淡淡的笑颜带着对凡尘的不屑,却又高贵得让人心生膜拜之意。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怎么可能?他是神仙吗?他刀枪不入?他是神!”
月初不禁高呼:“太子殿下,天命所归!尔等还不快快弃械投降?”
列子陌看不见这些,他只管走他自己的。
月十三快速的跟上去,找到了早已安排好的马车,推开赶车的人,自己赶紧赶了马车过去,列子陌这才抱了祁华跃上了车,往安京而去。
行至离安京两日,列子陌便得到了大原帝薨逝的消息。他什么也没有说,却在临近安京城时,将几乎所有亲卫留在了安京城外,又细细嘱托了月十三照顾祁华,才带上月初星夜入城而去。
丞相府中也是一片混乱。
苏知海跌坐在书房的太师椅里,本就一头白发,如今更是苍茫如雪。
陛下竟然如斯心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得去手!贵妃娘娘已经疯了,自陛下薨逝,二殿下殁了,她就没有开口讲过话,一副痴傻之态!老夫我也快疯了!
多年经营,多方谋划,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外孙登上大宝,好让苏家能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继续荣耀百年!
可现在,釜底抽薪,一切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渡口的埋伏怎么样了?若是太子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吧,李家的人如此情痴,气数已尽,朝野又有我苏家一半的门生故旧,想要上位……,未必不可以!
苏知海想及此,不禁觉得自己有了无数精神,他还有三子八孙,也可尝尝开国始祖的滋味了!
他抖了抖衣襟,似乎要将以往的事故抖落,扬声叫人:“来人,将三位公子叫进来!”
门轻轻开了,苏知海头也没抬的吩咐:“倒茶!”
一个紫砂小口茶盅直扑面门,苏知海本能的抬头来看,茶盅恰好撞在他嘴上,他只觉得猛烈一击,人顿时倒在椅子里,口中腥味浓郁肿痛没有知觉,他猛然咳嗽起来,一口吐出和着鲜血的好几只牙齿。
他此时才觉得口中痛苦难当,抬手擦了擦脸,才惊觉面前站了个白衣少年。
少年肩阔腰细,一头墨发衬着星眸红唇,静默如山,出尘如仙,却天生高贵不得不心生愧意。
苏知海软软跪倒,不顾口中伤痛,含糊着磕头见礼:“臣苏知海,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太子殿下恕罪!”
少年不语,却周身寒意。
苏知海伏地不起,还是觉得涔涔冷意从地底泛起,他不禁轻轻抖动起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久,苏知海只觉得自己在这盛夏七月却如在寒冬冰窖中浸染一般,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句问话:“你,想一个人死?还是阖府七百口一起死?我,只问一次!想清楚了再回答……”
苏知海猛抬头看向少年,少年的眼眸黑沉得与年纪不符,如深潭般幽暗无底,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只那么冷冷看着,似乎已经望进了他灵魂深处。
苏知海颓然倒地,混着血水的肿胀双唇抖动起来,匍匐下自己一下子老迈的躯体,声音从地底清晰的传上来:“臣该死!求太子殿下放臣子嗣一条生路!”
一阵疾风掠过,苏知海再无知觉。等他再醒来,却已经是在皇城的朝殿中。
朝殿里还是以往的端肃模样,文武朝臣分列两边,静悄悄鸦雀无声,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皇帝陛下日日朝议的岁月。只是陛下病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代为主持着朝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苏知海抬眼看着,想着,谋划着他最后的计议。
早就听闻太子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想不到能那般无声无息的入了自己的府邸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