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小十在哪(二更)
第642章小十在哪(二更)
等游鱼上了祁华的车,常由渚又悄悄靠近过来了。鬼贺什么耳力?赶紧拿手肘在车里撞了几下,又示意祁华拿了条帕子伸出车帘子挥了几下,这是昨晚就偷听到的暗号方式。
只听车外的常由渚扬声吩咐:“启程!”车里几人这才放了心。
而现在常由渚又过来了,估计又要假意询问过关的事了,但愿他继续自导自演一番,倒也省了自己口水了。
果然,常由渚凑近了车,自己一个人嘀咕起来:“郡主娘娘,下官昨日便已经让人和关口办好了文书了,这便要过关了!大原那边也会派人在白鹭渡口迎候呢!是!那这便走吧!”
祁华和游鱼互相看看,游鱼撇撇嘴,祁华挑起眉毛无声发笑。
只有可怜的鬼贺,浑身不自在的缩在车子角落里,尽量隐着气息,似乎这样才是尽责一般。
车子快速的启动了,慢慢的感觉车辆左右摇摆起来,祁华知道定然是上了铁索大桥了。可惜如今不是时候,否则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古代的跨江铁索大桥是什么样的。
祁华紧紧抱住游鱼,游鱼两手紧紧抓着车门边的把手,把身体挡着马车门,生怕万一出事。
好一阵子,车子似乎才落了平地,又有许久的停留,估计在大原的白鹭渡交割文书了。
祁华小心的靠近车窗,又向鬼贺挑了挑眉,鬼贺微点了点头,祁华便将车帘掀了条缝向外偷口。
统一红色着装的送嫁队列后面,是黑衣褐甲的大原士兵,他们大多身材高大,脸色黝黑,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不远处,有一面黑底绣着金龙的旗帜在晨风里猎猎作响,那是完全不同于大梁崇尚黄色的另一种肃穆沉重,尽管只是隔了一条江,此刻,祁华却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祁华忽然心生不安起来。
大原,自己来对了吗?
而此刻,远在西京的巍巍皇宫之中,建和帝本该庄严安静的睿思殿门口,却剑拔弩张的站着两拨人马,空气中似乎有电火在滋滋作响,一不小心就要引发大火一般。
一拨人马是十多个羽林军侍卫,手按着刀柄,似乎准备随时拔刀相向,又似乎保护着前面站着的人,前面站的是几个深红宫装的内侍和绿色宫装的女官,他们簇拥着一个明黄衣袍的身影,正是当今的慈庄太后。
可惜今日的慈庄太后发丝凌乱,神情气愤,脸色很是憔悴,颤巍巍半扶半靠在一旁的贴身大宫女身上,正气怒的指着睿思殿门口大骂,完全没有了一国太后的端庄威严。
“朱醒圳!你给哀家出来!不要以为你躲在里面本宫便就此罢休!今日你不说出个事实来,哀家宁可一把火将这睿思殿烧了!你这个没有祖宗礼法的东西!你不配为帝!你再不出来,不要怪本宫说出好听的了!”
守着睿思殿的侍卫紧紧护在殿门口的石阶前,既不敢怒瞪太后,也不能任事不做不表明立场,便也铁青着脸,垂着眼帘,手紧紧按在刀柄上,五指不断收紧。
殿门口的内侍们,躲在内务大总管郑录大太监的身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不时抬头晙一眼郑录,或者瞄一眼殿里面。
郑录手抱了拂尘,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面上还是冷冰冰一动不动,皇帝陛下不出来,自己便是这一殿主事,对着掌了一半禁中羽林卫的太后,咱家可啥都做不了,只好也不出声罢了。
只听太后又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到底将小十弄去了哪里?!那可是你的亲妹妹!这宫中能动她的除了你还有谁?!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宫!你什么事不敢做?!你出来!告诉本宫她到底在哪里?以往种种本宫便既往不咎,否则便是本宫死也要拖上你!”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恨不得自己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是个石头木头人才好。可这样的形势之下,又不知道皇帝陛下和太后之间到底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一不小心自己便是那会被迁怒随时丢命的人,不得不提着十二分的精神留意着两边的动静。
这事也真不能怪太后,室阳长公主都失踪十几天了。
刚开始太后还不知道,说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曾去慈寿宫中禀报过,她要安心练几天字,便先不日日去请安了,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同在宫中,连着四五日不见人影的道理。
等太后再遣了人去长公主殿里,却是只有几个年老不管事在外围做杂事的老宫人了,那些贴身伺候长公主的人如泡沫般竟然都不见了,而长公主也不见了踪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没有人知道!
太后一开始便怀疑是建和帝搞得鬼,可是这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室阳毕竟是他亲妹妹,如今南王已经离西京很近了,京畿卫都出动去离西京最近的城池抗衡了,他外患当前,动室阳做什么?他就不怕勇国公从北边起兵回来帮自己?没有这个道理啊!
太后急得不行,又窃以为室阳犯了什么顽劣脾气,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了,派了出去好些人,在这五门关闭的节骨眼上,还拿了宫中特令出城寻找,可是四处找遍,还是音讯全无。
太后还是回头把矛头对准了建和帝,想和建和帝相商问询一番,让自己宫中的总管大太监请了建和帝数次,建和帝都置之不理,还以国事当前,不堪其扰为由,将太后宫中的总管大太监杖责到屁股发烂得被抬回慈寿宫。
太后心焦不已,本就怀疑是建和帝弄的手段,如今更加认定是他了,若不然,诺大的宫中,有谁敢动太后的嫡公主,一国的长公主!
太后这才自己带了人闯到睿思殿,如今这样也没什么好忌讳了的!室阳都不见了好些天了,到底怎样也不知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便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太后大早便起来堵在建和帝的寝殿门口,要进去当面质问建和帝,建和帝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愿和太后再见面一般,竟然宁可不上朝也躲在殿里不出来。
太后越发确认,室阳的失踪和建和帝有关!
太后在门口先是让宫女上前硬闯,被侍卫们直接丢下台阶,太后如今也顾不得了,根本便不再想什么母仪天下了,对一个母亲来说,如今只有室阳的安危在她的心头,她叫骂了几句,见建和帝还是不出来,便推开扶着她的宫女,自己往前大步跨去。
侍卫们即便知道该拦着她,可是到底是太后之尊,他们再怎样有力,也不能像扔宫女那样将她扔开了去,只能远远的举着手臂挡着。
太后盛怒之下,眼里哪里还有这些人,气冲冲扒开了眼前的任何障碍物,化身成金刚女战士般闯进了大殿。
建和帝这些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头戴着日常的祥龙金冠,穿了件明黄的蟠龙金绣常服,并不是冕旒大袍的上朝打扮,似乎本就并不打算上朝一般。
这几个月来,短暂的、高坐云端、众人匍匐脚下的那种唯我独尊感觉已经渐渐远离了,流言四起,南王日渐逼近,北军拒不回朝相助的窘迫,让他在龙椅上如坐针芒。
而如今,面对南王四处向人展示的太子诏书,舅舅们在朝中,已经不再能压制那些见风使舵的文官了,在周相不作为的放任下,朝野竟然一片声讨之声,好些朝臣竟敢称病不朝了!
内忧外患啊!
自己手中兵马实在有限,连铁抗,也公然反驳起自己要杀几个官员镇压这类言论的旨意了,这皇帝越当越没有滋味了!若不是自己拿了私库出来紧紧笼着一些羽林卫的心,只怕此刻自己早便四面楚歌了!
上朝,早就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了,那只会让对着几个舅舅的自己难堪而已,太后竟然还来堵着自己,以为这样自己便会告诉她室阳的事了?哈哈,我不好过,大家便都不好过!
建和帝一身帝皇常服,衣饰从头到脚无比华丽鲜亮,却盖不住消瘦憔悴的脸色,此刻却安然的,带些嘲笑的靠坐在寝殿的龙榻上,看着气急败坏进来的太后。
太后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指着建和帝,厉声问:“朱醒圳!你将小十怎么了?哀家虽并不情愿你登基为帝,但到底并未阻拦于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十到底在哪里?”
建和帝眼里泛起股漠然,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但随即,他便冷冷的笑着说:“太后啊,你自己生的好女儿,自己没有看顾好,怎么问朕来要?朕如今什么情形你还不知道?你心里高兴得很呢吧!
朕倒不明白了,难道朱醒城当了皇帝,你便有好处了?!兴许还不如我呢!可你却宁可勾结他,也要将朕推向这境地!怎么?你着急了?哈哈,着急好啊!若不然这宫中只有朕一人着急,寂寞得很啊!朕,孤家寡人,寂寞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