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段琛之怒(2)
第594章段琛之怒(2)
这般心思,似乎很早就安排下的,难道她很早就想着要有这样的逃生之路?她一个小娘子,即便是潘先生的孙女,她早早想下这些是为什么?难道她是为她自己准备的?而现在自己逃了,那她怎么办?!段琛在回与不回的纠结中,在对祁华的愧疚担忧中,迅速的消瘦下去,躲到临州内城慈荣巷的宅子里时,已经瘦得不成样子,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睛,笼着浓浓的忧伤,怎么都散不去。
这样的主子,看得伺候在身边的燕白,连劝慰的话都带着自责:“主上!是属下的错!没有好好查清楚,就找了花叔!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您这般自责,陶娘子不是白操了这心!陶娘子那般聪慧,一定不会有事的!若是她有事,属下以死相抵!但求主上想想大业,保重身体啊!”
段琛看他一眼,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多少,若她真的有事,不要说燕白,就是自己也了无生趣,谁也取代不了她!可事已至此,的确只能往前看了,只盼着她能吉人天相罢!
结果,没过几天,蝉鸣楼便传来消息,陶其华得封蓝田郡主,被赐婚顺王!明春北上和亲!
段琛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扒开来,还狠狠地踩了一脚,又使劲碾上了一碾。于是,连那心痛,都是带着人家脚上的泥土味,呛得他鼻子眼睛酸痛得不能自已。
这是谁的主意?!室阳?梁帝?顺王?大原质子?他们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将自己最心爱的人当礼物送给别人?!
段琛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满眼的仇恨烧灼着所有看见他的人。
他胡子拉碴的坐在书房的大椅子上,命令燕白:“传令海上私兵,登陆,化整为零,取涯口海域,入建州,备战!”
燕白吓得脸都变了,跪地不起:“主上!主上三思!那是南霞最后的保障啊!若是贸然起兵,不要说别的,南军这边也走不过啊!我们偏居一隅,如何突围?!那不是白白损失兵马吗?主上!还请主上三思!潘先生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同意的!”
段琛呼呼的坐着喘气,心中的焦急,忧虑,无奈,仇恨啃噬着他,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前的书案,几乎把燕白砸到,大吼着让燕白滚,砸了书房所有器具,一日一夜,将自己埋在书房的各种碎屑里,无声无息。
燕白心中也很难过,他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若是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将主子带到那个宅子里去,好离开西京那处处险境的是非之地。
陶娘子……不是个普通的小娘子,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自保的!主子是太在乎她了,以致乱了心神!唉!怎么办?主子已经好些天没有吃东西了。
还好还好,有人传了封信来,主子活了!那信不是陶娘子写的,但主子知道那是陶娘子的主意,总算又活过来了!
段琛与南王的谈判,选在了一片水域,临苏与南霞交界的水域,庭山湖。
庭山湖一面临山,狭长无规则,并不好布置兵马,只要谨慎一些,双方都好全身而退。况且此次算是双方都有利的事,均为了表示诚意,没有多带人马。
庭山湖。
水中央的两艘船上,南王与段琛隔舱而望。
南王拱着手,热情而友善的先开了口:“琛表弟一向可好?一别经年,表弟越发风姿卓然了!”
段琛面无表情,他对大梁皇室的所有人都带着恨意,包括他的母后!
即便母后那么爱他,但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母后最终的取舍对父皇有失公允,如果没有当初她的妥协,南霞又怎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段琛勉强微拱了拱手,说:“南王谬赞了!还请移步这边舱中叙话吧。”
相较于此时的段琛,南王去段琛舱中要安全一些,如今两人有共同的敌人,只好暂时当作朋友,可若是南王临时起意,先解决了段琛也未尝不可;而段琛,没有理由帮着敬王把南王解决了,倒让自己无处容身。
南王心中明了的拱拱手,纵身跃上段琛的小船。
小船摇晃了一阵,慢慢与南王的船荡开些距离,段琛才把明黄的立储诏书一把丢给南王,一言不发的看着南王的脸从惊愕到愤怒。
早在几年前,祁华就说过,谈判一定要有底气,要沉得住气,要大气!段琛神情轻松的喝着茶,眼睛望着别处,似乎在欣赏湖光山色一般的悠闲,等着南王自己开价码。
南王心神有些乱。
他得到父皇病重的消息前,确实有一队禁中御前人马给自己带过父皇的口谕,说不日朝中会有变化,但如今四海升平,即便朝中立储,他也只需守着南边即可,那口谕竟然是:“诏书是诏书,南王是南王。”
自己一直不明白,父皇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所有儿子里,自从老大死了,看起来父皇最信任自己,早早便封王就蕃,还想自己长子康郡王留在京中承欢膝下,父皇定下秋夕节立储昭告天下,自己也想着,若是立自己为储君,那自己一定要回西京的,所以刚见到那禁中人马还着实激动了一把,结果却是这样一番话。如果父皇不立自己,也犯不着特意来和自己说这些,可他要立自己,又不让自己回京是什么意思?
结果自己又得到敬王持有立储诏书,已经以太子之身监国的消息,差点没气的吐血!自己还以为父皇的意思是要立敬王,让自己死心在南边呢!自己正在拥兵自重和打上西京之间徘徊呢!
没有人会想到,梁帝只想着下个诏书安定朝堂,堵百官的嘴而已,他自己正打算着,趁祁华远嫁入大原时,好找那能轮回九世的方外术士再活五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