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江和小6
魏三江和小六就近在街对面的馄饨摊上要了三碗馄饨，魏三江吃了一碗，小六吃了两碗。
馄饨已经从年初的一毛钱一碗涨到了一毛五一碗，小六不好意思总是白吃白喝魏三江的，抢着要付钱，魏三江没让。
“科长，您从本月起就只能拿到六成的月薪了吧？”
“嗯，现在国家财政困难，月薪200以上的都只发六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那您现在一个月就只发一百三十二块了，扣除个人薪资所得税一块二毛，实发一百三十块另八毛。”
小六也不回他的话，自顾自的算着他的月薪。
魏三江望着小六，用手摸着下巴，假意嗔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憋着什么臭屁你快放！”
小六瞅了瞅他，一脸沮丧着道：“我刚才算了下，您要是稍微紧手点，一个月存那么一百块钱，十个月下来就能买台收音机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您这大手大脚的活法，一个月存十块都难！”
魏三江扬手就要去拍他，小六闪了下道：“科长，我还没说完呢！等我说完了，您再打不迟嘛！”
魏三江用左手撑着脑袋望着他，懒懒得道：“好，来，你说，说完！”
小六故意把人挪到他手够不着的位置，揶揄道：“科长，我是真替您着急！您看您这一个月十块都存不下来，怎么能讨到老婆嘛？您这讨不到老婆，天天把我拉着陪您，我倒是不嫌您烦，您自己也没意思嘛！关键是您真的岁数不小啦！”
魏三江静静的望着他，眼睛眨巴了数下后问道：“你，说完了吗？”
小六站起身来，退到八仙桌旁边道：“说完了！”
魏三江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喝道：“说完了还不快滚！”
小六吓得就往茶馆门口跑，跑到门口似又想起什么来，转身问道：“科长，您不要我念报纸啦？”
魏三江摸了摸额头道：“对哦，不能便宜了你小子！”
用手指点着旁边的条凳道：“过来，来，念完报纸再滚！”
“如果战事进入湖南省境，这些松懈的机构、软弱的基础，一定经受不住猛烈的震荡，那长沙就会变成一座死城。科长，国民日报这篇再议《从八一三周年纪念会讲起》的社论不知道谁写的，写的真好，真的辛辣！好大的胆子啊！”
“让你念报纸，没让你做评价！换《观察日报》吧！”
“好的，科长！《观察日报》再刊李仲融先生《不应怕民众起来》。今日之湖南，许多抗日救亡的书报横遭查禁，许多纯洁热情的青年横遭逮捕，许多积极工作的团体横被解散。人民所希望的是领导，而所得到的是污蔑、恫吓、拘捕、监禁、封闭、停止活动等答复。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广泛动员民众，实现抗战建国纲领。民众亦应勇敢的争取救国的权力。……”
吃过午饭，茶馆里的人又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就等着唱丝弦的父女俩到了就开下午场。
“科长，这《国民日报》，《观察日报》，《抗战日报》都已经念了，现在就剩《大公报》和《中央日报》没念了。您看这茶馆都坐满了，就等着丝弦到了就开场，再念怕是念不完了吧？”
“那你怎么不先念《中央日报》和《大公报》？我还以为今天报纸没到呢？”
“不是您自己说的吗？《中央日报》上没个真的消息；《大公报》上尽是些结婚的、离婚的，再不就是某某明星和某某私会一类的狗屁消息。所以我就放后面嘛！”
“你他娘的瞎说些什么？我是那么说的吗？我说的是《中央日报》上报道的敌我伤亡数字和其它报纸有差距，但是我们必须以党报为准！那《大公报》虽然狗屁消息是多了那么一点，但那都是放在报缝里，正经版面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它的头版！来，把《大公报》今天的头版念下！”
“什么今天的，那是昨天的好不？再说你明明就是那意思，这会又说我的不是了！”
“你他娘的啰哩巴索些什么？我这是教你说话，懂吗？”
“懂！懂！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知道我有理，你还不快念！”
“《大公报》头版头条，昨日，即国历11月3日，日政府近卫内阁发表第二次对华声明，全文如下……科长， 这全文要念么？”
“当然要念呐！”
“今凭陛下之盛威，帝国陆海军已攻克广东（州）、武汉三镇，平定中国重要地区。国民政府仅为一地方政权而已。然而，如该政府坚持抗日容共政策，则帝国决不收兵，一直打到它崩溃为止。”
“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
小六本来念报纸的声音就有点大，魏三江突然骂骂咧咧的拍桌子，一茶馆的人就全都望向了他们。
小六尴尬的小声说道：“科长，您好歹是个长官，又是念过大学的人，能斯文点不？你这样子，连我都觉得脸上在发烧！”
哪知魏三江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念，重新大声念！让所有人都听听日寇想干什么！”
见魏三江如此，小六朗声念道：“是，科长！今凭陛下之盛威，帝国陆海军已攻克广东（州）、武汉三镇，平定中国重要地区。国民政府仅为一地方政权而已。然而，如该政府坚持抗日容共政策，则帝国决不收兵，一直打到它崩溃为止。帝国所期求者即建设确保东亚永久和平的新秩序。这次征战之最后目的，亦在于此。”
“此种新秩序的建设，应以日满华三国合作，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建立连环互助的关系为根本，希望在东亚确立国际正义，实现共同防共，创造新文化，实现经济的结合。这就是有助于东亚之安定和促进世界进步的方法。”
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小六。
“哟！今天新鲜啊！茶馆里不唱戏听戏，居然改成读报听新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