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第65章
第065章第65章
昏暗的环境中,颜鹤好像处在了一座密林,四周皆是看不见方向的浓雾,她在里面奔跑着失去了方向。
有人在追她,她后方的密林不住地传来越来越近的奔跑的脚步声,急速地像是在颜鹤的心底奔跑,颜鹤浑身渗着冷汗,依靠身体求生的本能地迈开脚步朝前跑着,寂静的密林里只有奔跑的脚步声和她急促的呼吸,颜鹤的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要追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她想开口询问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启唇却只是自己奔跑劳累的喘息声。
好可怕,好害怕,鹿佑青在哪里,鹿佑青会不会也遇到了危险,她这么依赖她,看不到她肯定会伤心的,颜鹤几乎是下意识这么想,这么担忧鹿佑青的情况,殊不知她自己也正处于危险之中。
精神处于高度的紧绷之中,匆忙中颜鹤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树枝,措不及防踩了上去当即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上,她重重地摔了下去,整个人倒在潮湿的草地上,枯叶树枝划过她的皮肤,她却没有发觉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颜鹤想要快点起身赶快离开这,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起身的力气,双腿发软地倒在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故意放慢了脚步,像在故意给到手的猎物几分挣扎的时间里戏谑地看戏,一步一步像擂鼓敲击般重重打在颜鹤的心脏上,她浑身发着颤,挣扎着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却也只是撑起了一半的身子靠坐在树边。
模糊朦胧的迷雾中,昏暗中浑黑的身影在远处缓缓逼近,颜鹤目光微颤,死死看着对面朝她逼近的人,心跳到了嗓子眼了。
漆黑的身影逐渐从雾气中显现,而后加快脚步朝着颜鹤冲过来,颜鹤浑身发抖,冷汗从额角滴下,她浑身发着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人,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倒映在她的眸中的,是鹿佑青清绝美丽的一张脸。
“呼——呼——”
颜鹤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双眼剧烈地喘着气,脑海里还不住地回荡着濒临死亡前最后看到的那一幕。
鹿佑青。
意识逐渐在温暖的房间中回笼,颜鹤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她的手上,她这才回过神知道这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她后怕的扶住额头,微微喘着气,梦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真实的环境,真实的紧张和恐惧,还有真实的鹿佑青。
耳畔忽地传来一两声微弱的梦呓,像针扎般刺入她的脑海,颜鹤按住太阳穴转头看向身侧。
鹿佑青正乖乖地睡在她的身旁,侧躺着露出半张素净的脸,初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她肩膀和锁骨上皆是昨夜两人过火的见证,兴许是真的很累,就算是颜鹤做出这么大的声响她依旧是闭着眼睛熟睡,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表示她被打扰到了。
梦里冷漠萧杀的鹿佑青和现在温顺睡在她身侧的鹿佑青的容颜重合,脑袋里面变得非常乱,不知为何颜鹤心里忽地升起了一种很不安的情绪,好像有什么要从她的脑海深处翻涌出来,这种情绪让她想要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卧室。
她也的确离开了,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颜鹤捧着它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吞入胃里,颜鹤这才觉得有几分清醒。
兴许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超乎了她的认知,她这才做了这么无厘头的梦,颜鹤将这场梦归功于是昨天乌喻告诉她的那些令人不安的话,觉得是自己心里太没有安全感导致的。
可是她都已经这样安慰自己了,为什么上了楼之后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心脏还是在突突地跳动,就像是有什么潜意识在告诉她不要进去,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就算她想像之前那样忽略都无法成功。
她整个人定在了门外,背对着靠在门上发着呆。
门内依旧没有什么声音,鹿佑青仍在睡觉,隔着一个门颜鹤似乎也能看到鹿佑青的睡颜,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贴着她睡,要把她的身子塞入颜鹤的怀中与她紧紧相拥才肯罢休,即使是在昨晚两人都已经这么累了,她还是要撑起身子抱住颜鹤,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的怀中。
这么温柔的鹿佑青,这么体贴的鹿佑青,是她的未婚妻,是她的妻子,颜鹤心动得发颤。
余光中,颜鹤瞥见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杂货间,脑海里的神经不受控制地一跳,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拧开了杂货间的门把手。
房间内依旧是一片寂静,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粉尘,有些呛鼻,颜鹤不喜欢来这里,灰尘让她觉得很难受是其一,更大的原因是摆放在杂物间最瞩目的地方的那面巨大的镜子,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看到那面镜子心里就产生了很严重的讨厌和排斥。
刚刚推开门,颜鹤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面镜子上,兴许是许久没有进入,镜子上也蒙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颜鹤擡脚刚踏进去,人就下意识地朝着那面她不喜欢的镜子走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走过去,潜意识告诉她她讨厌这面镜子,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硬让她走过去看看。
镜子上蒙了一层灰尘,照人照得并不清晰,颜鹤走近了一些才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模样。
她微微皱起了眉,也没觉得脏,直接伸手就将照着自己脸颊的地方擦了干净。
于是她看到,镜子中只穿着一身纯白色吊带睡裙光洁的自己,自耳后、脖颈一路延伸至锁骨下方的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霎时间,她的脑海似乎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什么蒙在脑海深处的屏障彻底碎开,紧接着一幕幕回忆的画面如雨点般闪回般映在她的脑中,重重地敲打着她的神经。
颜鹤当即觉得脑海深处突突地痛,好像有人在拿一把刀要将她的脑袋硬生生的切开,又或者是脑海里有太多的东西想要从她的脑海里涌出,快要撑爆她的脑袋。
疼痛四处横生,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张开双手想要说话却只听到自己发出了近乎于绝望的呜咽,若不是潜意识在帮她压制着这些涌出的记忆,她此刻马上就会被疼痛痛晕在这个地方。
在这些飞速闪动的回忆碎片中,颜鹤忍着钻心的疼痛,看清了其中一幅画面。
鹿佑青将她推倒在床上和她接吻,鹿佑青吻着她的脖颈,鹿佑青在她耳边一次次说着爱她,她在灭顶的绝望中睁开眼睛,躺在床上看到了镜子中她和鹿佑青紧密相贴着布着寸屡的身体。
记忆深处似乎被烫到了一般,颜鹤控制不住地朝后退去,她惊恐的面容完全被映在镜子之中,镜子里的自己在害怕,在恐惧,却又好像在嘲笑她,好像在说,看吧,你还是想起来我究竟为什么让你痛恨了。
这面镜子是她发现真相后要离开,被鹿佑青拦住,鹿佑青强制安在天花板上的,见证了她和鹿佑青歇斯底里的争吵和愤怒,嘲笑着她一次次被抓回来的无能无助,冷漠看着她清醒着一步步在鹿佑青痛苦的爱中滑向绝望的深渊。
颜鹤腿脚发软,梦里的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她的四肢百骸,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脑海中浮现的这一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被鹿佑青抱着会露出这么绝望悲伤的表情。
时至现在,她的潜意识还是在下意识将她已经恢复的记忆竭力隐瞒下去,努力营造出一种万物俱静的感觉,她还是不愿将鹿佑青放在不好的天平那方称量,大脑一片空白只余绵绵不尽的痛意。
浑身像灌入了咸湿的海水,她像是穿着一件浸满海水的棉服,沉重地寒冷地她根本就擡不开脚,她想快点离开这里,房间的气氛忽地变得寒冷,身后的镜子像化作了洪水猛兽,里面映着的自己就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怪物。
可她的脚步却不允许,沉重僵住的腿脚带着她如梦里一般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还碰倒了放在一旁的一个纸箱子。
箱子和她一同倒在了地上,颜鹤吃痛地闷声哼了一声,而原本被死死封着的箱子被摔破,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部手机。手机上沾着点点洗不干净的红色痕迹,屏幕也碎了,但是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或许是触碰到了开机键,它居然倒在地上自己开了机。
颜鹤怔怔地看着这部手机,她已经恢复大半的记忆在潜意识地告诉她这是她的手机。
可是……她的手机不是已经坏了吗,在那场车祸里被压成了废品,什么都看不出了,那现在这个自动开机后显示还有百分之三电量的手机又为什么完好出现在这里。
颤抖着手拿起那部手机,她几乎是跪在地上打开了这部手机。
熟悉的背景,熟悉的软件排列顺序,熟悉的……
颜鹤点进了微信,最上方的联系人写着【鹿佑青】,她心一颤,脑袋的昏沉促使着她点进去,可她的指尖在发抖,她的呼吸在急促,她的全身都在抗拒,可她的意识又非常清醒,几乎是强制性地在她脑中一遍遍的说【点进去】。
她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为零。
一瞬间,被压抑的所有记忆顷刻之间全部复苏,尽数涌进了颜鹤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