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死活题
且说李昊在船上，提不起刀来，正万念俱灰之时，一旁的水中浮起两人，正是张文若与谢姜，见纪纲来者不善，凫水而来，趁着谢方与侯君集激战正酣，把李昊救下水去。
这两人水性精熟，如是偏偏不会水，只好留她在船上。
张文若和谢姜两个一左一右，带着李昊这个旱鸭子，在水中就行得慢了，被纪纲使小船追上，急切间脱不得身。
不得已，谢姜祭出了来前自家中盗出的七宝妙树，虽然露了行藏，总算是逃脱了生天，又潜回了岸边。
只是李昊在水中没得久了，喝了许多江水，这时候已经腹部肿胀，整个人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及近于无。
张文若赶紧把人翻过身来，搭在腿上，推出水来，再让人平躺过来，接下来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要人工呼吸。”
“什么？”谢姜本来心急如焚，偏偏还听不懂人说得是什么。
张文若只得对她仔细解释道：“你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孔，然后深吸一口气，往他的嘴里面缓缓的吹气，就像这样。”
张文若示范了一遍。
“要……亲嘴？”谢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张文若急了：“什么亲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人命关天呐！”
“你来，我……我不行。”谢姜低着头，又埋到了胸里。
“我得做心脏按压呀，这个你会吗？”张文若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谢姜听都没听说过，如何会做，当然张文若这回也不演示了。
“快点呀，再不吹人就没了！”张文若又在一旁火急火燎的催促道。
谢姜无奈，只得照张文若做的，托起下巴，捏住鼻子，闭着眼睛，那嘴靠了上去。
“大姐，你睁着眼睛行不行，你都吹到人鼻孔里去了。”
谢姜羞得脸上都要滴出血了，还是只能依言，睁着眼睛，把嘴怼了上去。
谢姜一边吹气，一边看着他朗眉剑目，眉头紧锁的模样，一时竟痴了，这一口气吹的好长好长。
张文若也不管了，要是这都活不过来，那也怪不得旁人了，死前能有如此艳福，给个王位都不换呐！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一口气，救活了李昊。只见人咳嗽了一声，又吐了口水，就此悠悠醒转过来。
“好！”张文若一拍手掌：“这个嘴儿亲的好！”
谢姜怒目而视，张文若就当没瞧见，亲的又不是他，她怎么不瞪她那情郎去。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老爷们出来玩命来，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建立一段干净纯洁的友谊吗？
诶，这么想来如是……不行不行，不能再抱有幻想了，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看来我们是大败亏输了。”张文若看着李昊一脸的颓丧样，那结果都写在脸上了。
“不是大败亏输，是没有希望了。”李昊躺在那里，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别这么说，你不是活过来了吗？”张文若开解他道。
“我是生不如死，这一身的修为尽丧，与活死人有什么分别。”李昊只感觉万念俱灰，带着哭腔道：“我连水都不会，差点儿就淹死在江里了。”
“你这…”张文若想了一下该怎么劝呢：“会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江南人十有八九都会的。”
这话落在李昊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十有八九的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做不到，我还能干什么呀？”
张文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这可一点儿都不李昊。
“哎呀，会水有啥的，有时间我教你，或者让谢大小姐亲自教你，一天就会的玩意儿。”
“戏水好学，可我这一生苦练所得的修为，是再也修不回来的了。”李昊问道。
张文若撇撇嘴：“你现在连二十都不到，说一生有点儿太早了吧，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李昊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我没有未来，也没有可能了。文若，没了这一身的修为，我怎么杀回关中，怎么报得母亲的大仇？做不了这些事情，我活着还有意义嘛？”
“想象老谢，还有你的母亲，这么多人舍命，才给你搏出了一条生路。你活着，他们的死才有意义，不然他们就真的白白牺牲了。大丈夫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
李昊掩面道：“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活，只怕辜负了他们，也辜负了你们。”
“不会的！”谢姜突然脱口而出。
三人都愣了一下，李昊看了她一眼，才后知后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感情修为尽丧后，他的感知力快降到零点了，这么大活人愣是没瞧见。
谢姜低着头，不说话，张文若看不过去了：“你的命就是人家救的，对人家好点儿吧。还有如是，诶呀，把她给忘了，人家也陷在寨里了，要不要回去救啊？”
谢姜道：“那倒不用，如是是公主的近人，纪纲不敢对她怎样。”
“哎呀，这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走到哪儿都硬气，哪像咱呐，被人撵得跟鸭子似的。”张文若吐槽了一句，趁机又劝道：“所以说，你得雄起呀，二哥，你现在是全村的希望，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李昊摆摆手：“我现在心乱如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时候江面突然现出来星光点点，像是有船只在往这边飞速的靠近，岸边也传来了异常的动静，径往这边包围了过来。
“好快的速度！”张文若忽然觉得脖颈处一团炙热，只以为是被什么咬了，伸手一拍，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谢姜在他的身边，看得却真切，只见他的脖颈处突然浮现了一朵火红的梅花，娇艳欲滴，但肯定不是纹身。
李昊闻言，坐起身来，俯身望去，先是一惊，紧接着居然松了一口气，原地坐了回去，颓然道：“这是通济庄的梅花烙印，想来是当初遣你去打梅花大阵的时候，他们伏下的手段，想不到竟然报应在这里。这才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报应，我会死吗？”
李昊摇摇头：“此印只是用于追踪，平时隐而不发，毫无痕迹，一旦激发，千里万里，也难逃他们的感知。此印若早发片刻，那时我修为还在，反手可除，如今……这就是天意如此，枉自挣扎，也是徒劳。谢姜姑娘，你还是先走吧，大恩大德，只有来世再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