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挑明
第180章挑明
“早知你这般待朕，朕还不如一直用云书扬的身份与你相会。” 齐云炽随手在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子投向江面，似乎是想看看这江面的冰到底有多厚。
“皇上太抬举阿遥了。”宋知遥没再用“奴才”二字自称，“皇上的身份终会被人知晓，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差别罢了。”
齐云炽将手中的石块掂量了半天，到底没把石头扔向湖面。
“现在想来，皇上屡次与阿遥见面，还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吧？”宋知遥蹲下身摸了块石头，毫不犹豫地就把石块掷向冰面。
“朕只是想同你交好。”
话音刚落，石块砸到冰面上，只稍稍留了个浅坑便骨碌碌地滚到一边去了。
“不妨这样说吧。我第一次见皇上是在云府，皇上隐秘进入云府而未参加宴饮，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朕与云大将军有要事相商。”
“此话不假。”宋知遥唇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如实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可阿遥更觉得，皇上是想见其他人。”
“何人？”齐云炽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这我就不知了。”宋知遥轻松写意地笑了笑，“若是见王爷府上的温寿，皇上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可见此人，身份自是比温寿重要贵重得多。”
“然后呢？”齐云炽忽而来了兴趣，双手抱臂听着宋知遥的猜测。
宋知遥伸了个懒腰，“皇上第二次见面，是助我入侯府查探高神医与婷萝郡主的事情。两件事联系起来，不难知晓，皇上那日要见的人，就是婷萝郡主吧。”
她没有给皇上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当时我也不解，皇上为何非要在那时见婷萝郡主，后又得知侯府里有百日草的事情。我原本是不大明白云书扬为何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宋知遥紧盯着皇上的眼睛，目光中的寒意一览无余，“安定侯一事，本就是皇上设计好的。”
“您先是派人把侯府藏有百日草的传闻散播出去，引得高神医对婷萝郡主动手。后又让高神医撞破温婷萝与其父之事，虽然算漏了高超愿意为了一株草抗下侵犯婷萝郡主的事情。但是不打紧，皇上紧接着就让我出面，揭开了这龌龊事情。”
说到此处，宋知遥笑了笑，淡然说道，“其实皇上不设计让我发现这件事也行，毕竟，王爷早就发现高超被冤枉的事实。”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没说明白，朕为何要谋划这一切事情？”
“自然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拔除安定侯爷啊！侯爷行事稳重，多年为官挑不出一丝差错，只一点——他对这个养女过于宠爱，也过于信赖了些。”宋知遥眼睛弯成了月亮，转头看着皇上。
“你倒是聪明。”齐云炽愣了一会儿，勉勉强强从嘴里挤出一句夸人的话来。
“皇上谬赞了。此事是王爷私下告知于我，很多事情，王爷非是不知，只是不愿计较。”宋知遥眯起了眼睛，恭顺说道。
齐云炽眉头微皱，不知想到了什么。
“皇上将不打眼的温寿送入王府，表面上看是为了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实则，也是顺手把我监视了吧？”
齐云炽不置可否。
“其实之前我便起了疑，为何王爷每次被皇上召见时，总是温寿替了我的位置前去侍奉王爷。先是中秋大典那日，我意外腹泻无法随行，然后便是前几日，温寿主动提出要进宫。”
“这一来，”宋知遥视线落在远处，“是为了让温寿能及时为皇上传递消息。这二来嘛，便是能不拆穿皇上假扮云书扬的事情。”
齐云炽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娓娓道来的宋知遥。
“皇上心思深如渊，若非王爷极为了解皇上，只怕我现在仍蒙在鼓里。”
“你也不必把朕说得这么坏嘛，”齐云炽终于开口，“朕还是为你做了一些事的。”
“譬如？”
“譬如朕派你前去查清你父亲的案子，如今能还你父亲一个清白，你难道不应该高兴？”
说起这事，宋知遥就更想笑了，“皇上明知王爷身体欠佳，还派他去建安？”
这位帝王叹了口气，说道，“衍离是个病人，可又不是废人。要是如同母后一般护着他，在皇宫将养着，只会把衍离养成个废人罢了。”
宋知遥喉头滚了又滚，终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可皇上不该派人刺杀吧？”
齐云炽瞟了一眼宋知遥，“无论你信不信，这并非是朕的旨意。”
不是皇上的意思？难道是白天衡派的刺客？可是她之前就问过白天衡，白天衡也俱实相告，杀手不是他派去的。
难不成是建安一案背后的主宰者——皇后派去的？可皇后没有派人杀害王爷一行人的理由啊。
思来想去之下，嫌疑还是兜兜转转地回到了皇上身上。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齐云炽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朕不会害衍离，就算要对衍离动手，朕也会亲自动手。”
这话听得宋知遥心惊不已，皇上这话的意思是，皇上还没有借由他人之手害过王爷？
宋知遥琢磨不明白。
“那是谁要害王爷呢？”
齐云炽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总之不是朕安排的。”
说实在的，这位心眼多多的帝王目前在宋知遥这里的信誉度几乎为零，但不知怎的，她倒觉得，兴许皇上是真的没有派人去暗杀王爷。
天空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冰凉的雨滴落在宋知遥颈间时，她还犹自猜想着是谁要害王爷。
齐云炽取过韩硕递来的伞，在宋知遥头顶上撑开，“无论怎么样，朕，是真心与你相交。”
宋知遥偏头闪过皇上撑起的伞，“阿遥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皇上费心相交。”
“你这副性子，倒是与你姐姐很是相似。”齐云炽抿紧了唇，抬眼看向甘愿淋雨的宋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