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纵使兄弟又如何

第178章纵使兄弟又如何  天空落下片片雪花，横亘在剑拔弩张的兄弟二人之间。

因着皇上先前的吩咐，这周围的人早早地就被赶离了，无人前来打扰。

就算有人，齐衍离看着身藏在树后的影卫，那也是皇上的人。

皇上齐云炽箭术精湛，这一箭放出去，齐衍离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

即使知道这一点，齐衍离面色依旧不变，冷漠地看着他这位兄长。

皇上忽而笑了，举起的弓箭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怎么？衍离不怕我？”

“非是不怕，”齐衍离淡漠地扫了他这皇兄一眼，“是怕也没用。难道我不怕，皇兄就不会杀我了？”

齐云炽企图从齐衍离的脸上找出一分半分的害怕来，可惜，除了眼底的冰冷寒意，他一无所获。

齐云炽还想辩解些什么，齐衍离又开口了。

“更何况，皇兄先前就已杀了我一回，现在还想杀我第二回吗？”

齐云炽脸上一时变幻莫测，弓箭也有些拿不稳了，“你！你是如何知道……”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北伐一役的战场上。

在云将军的带领下，鞑靼军队节节败退。到了最后关头，二皇子齐衍离提出想要去战场上看看，伺机加入战斗。

云将军挣扎了半天，想想这战役反正也快结束了，多派几个人保护这位尊贵皇子在我军附近应该无碍。

偏偏事与愿违，二皇子齐衍离看着酣战淋漓的战场兴奋不已，血液都变热了，拿着弓箭便要去杀鞑靼人。

二皇子勇猛又灵活，在战场上确实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张弓搭箭百射百中，周围的人都被二皇子的身手所折服，士气大振，这正是站在瞭望台上的齐云炽最不想看见的场景。

一时间，他脑海中浮现了父皇时常夸奖二弟的场景，只因二弟自幼聪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满朝文武皆传二皇子是下一代天子。

齐云炽捏紧了拳头，眼里射出妒恨，他是大皇子，是天之骄子，这皇位，理应是他的，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愤恨的种子至此生根发芽。

齐衍离现在激战正酣，娇小灵活的身姿在战场上来回穿梭。

终于，齐云炽趁其单独在山坡之时，取了身上弓箭，坚定而有力地放出了这一箭。

直指齐衍离的心脏。

随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齐云炽喘着粗气放下了弓箭。

不料，身后有位袁老将军正看着他做了这一切。

袁老将军年事已高，虽已不能亲自上阵带兵打仗，但是，在布置战术策略方面却很有自己的一套，因此军中都极为尊重这位老前辈。

老前辈难掩失望和震惊地看着齐云炽，转身就走，想要赶紧去救下落单的齐衍离。

瞭望台的风吹得棚顶呼呼作响，吹得齐云炽眼睛生疼。

他现在想起来，许是那时候被鬼迷了心窍，竟然伸手将袁老将军推下了瞭望台。

耳边的风阵阵刮过，他心想，这下，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自己所做的一切了吧。

思绪收回，齐云炽脸上出现了些许歉疚的神情，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歉疚的心情，到底是对被自己直接命中的齐衍离，还是无辜致死的袁老将军。

齐衍离看着他这副歉疚的模样就感觉有些可笑，沉默着不发一言。

北伐之战的事情他此生铭记，他记得自己中箭倒下时回头看到了自己兄长的身影，也记得自己被鞑靼人救醒之后的所有经历。

他跌落山谷后，幸而被一对老夫妇所救，他们花了些时日照顾好他。

正当齐衍离想着如何报答这对心地善良的鞑靼夫妻时，那对老人转身就把他送去了瓦德拉——鞑靼看管犯人的地方。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好歹是从这对老夫妇手中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况且，比起被迫入狱，他更心有不甘的是，国内无人寻他，无人在意他是何时何地丢在鞑靼的。

他整日打听着自己国家的消息，却未曾听说过丢失了二皇子的讯息。

年幼的齐衍离尚可安慰自己，那只是父皇的计策罢了，不日内便会率兵来鞑靼寻他，顺便踏平鞑靼。

于是，他日复一日地看着牢房中那扇窄窄小小的窗，期待着他的父皇有一天能带着大军来救他。

在狱中，齐衍离与其他阶下囚一样，每日都要去干重重的粗活。也正是因为这段日子，让他学会了自理的本事，学会了在乡野之中的生存之道。

而与此相比的，是他每况愈下的身体。

他被齐云炽射中的那一箭，从来就没有好，再加上繁重的粗活，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病倒了。

若只是普通的病症倒也罢了，可他这病，奇怪得很，每次犯病时都会咳血不止，气息奄奄。

瓦德拉的头头想了半天，觉得养这么一个外族的赔钱货实在不划算，正想将他砍了的时候，齐衍离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毕竟他那时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孩童，而且瘦弱不堪，竟然直接反杀了那人逃走了。

齐衍离一路逃跑，辗转回到了京城。

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他决定先不回皇宫，而是回到他唯一的朋友——纪潇府上。

这些往事如云雾般在齐衍离的眼前慢慢铺陈开来，他不免有些心神恍惚。

是啊，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他几乎要把自己的过往都忘了。

齐云炽，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皇兄，当今天子，爱民如子的舜和皇帝。

齐衍离把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他的皇兄，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在看到齐衍离顺利回到皇宫之时，眼中无丝毫愧疚，只有真心实意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