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报春恩 - 庚子弥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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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午后,郑芳寻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长条小木盒,打开,里面是那只芙蓉石荷花簪子。

他捏着盒子坐到窗下,把盒子搁在小桌上,打开看了眼,又合上,犹豫不决,愁闷地叹了一口气。

窗下疏影,斑驳的日光在木盒上跳动,郑芳寻呆看了一会儿,抬头,透过窗纸隐约可见廊下站着一个人,手持一卷书迎风而立,是陆怜。

郑芳寻下了决心,握着木盒起身往外走,一脚刚踏出门,有升跌跌撞撞地跑进院里,两眼冒光,“少爷!老爷升任漕运总督了!”

“什么?”郑芳寻以为自己听错,傻愣愣地看着有升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兴高采烈道,“老爷升任漕运总督了!刚下的升迁令,消息都传遍了!”

“真、真的?!”郑芳寻一时差点没站住,升任了,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劫总算过去了?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陆怜,后者垂手而立,正朝他微笑。

“去向你爹请安道贺吧,礼数不能失。”陆怜道。

郑芳寻起先还有点忐忑,听他这么说,便只剩下了高兴,过来拉起他的手,“咱们一起去!”

陆怜放下书,笑着点了点头。

“你去吧。”

书房,郑老爷摆了摆手,邬思明便颔首退下,转头出书房时正好碰上郑芳寻带着陆怜过来,他朝郑芳寻点头行礼,后者直接略过了他走进书房,倒是陆怜扭头看了他一眼,邬思明却无视,昂首出去了。

书房内传来郑芳寻的声音,声音朗朗,语调高兴,一听就知道是来向他爹道贺的,邬思明停在了院门外墙下,迎着斜阳靠墙站着,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爹升任总督,该摆宴,好好庆贺!”郑芳寻碰碰旁边陆怜的手,“隐白,你说是不是?”

“呃、是,义父荣升,按规矩都是要办烧尾宴庆贺的,恭祝义父神龙烧尾,直上青云。”

“交给下人去办吧。”郑老爷只是微笑,目光仍在手里的文书上,看不出多么高兴的样子,陆怜心里有一丝忐忑,还怕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旁边郑芳寻又兴冲冲道,

“不如就交给儿子来办吧,儿子想为父亲尽心,请父亲准许!”

桌案内郑老爷这才抬起头,“你既有这心,便交给你去办吧。”

“是!”

郑老爷眼珠转动,看向陆怜,“你也帮着一起办吧。”

陆怜一顿,立刻颔首行礼,“是。”

出书房时陆怜手心微凉,是刚才一紧张出的汗,他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晃眼看见郑芳寻手里捏着的木盒,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啊?噢……”郑芳寻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刚才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居然捏了一路,他忙把盒子揣进怀里,“没什么,我回去再跟你说……咱们快回去吧,烧尾宴是大事,好多东西我还不太懂,得问问胡叔……”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出院门就看见邬思明抱手靠在墙边,郑芳寻一见他就拉下脸,拉着陆怜快步要走,被邬思明上前一步拦住。

“干什么?”郑芳寻横他一眼。

“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这说。”

“不行。”邬思明瞥了一眼陆怜,意思不言而喻,郑芳寻立刻有点生气,“你什么意思?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好了好了!”陆怜忙打圆场,“想必邬先生有重要的事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

陆怜拍了拍郑芳寻肩膀,先走了,到拐角处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邬思明的目光。

转过拐角,陆怜停在原地,心底隐约不安,邬思明想说什么?要是停下偷听,来往的下人先不说,第一个就要被邬思明发现,思来想去,还是别招惹嫌疑的好。

听见拐角那边脚步声远了,邬思明才放下戒备,回头看郑芳寻一脸的不高兴,小心翼翼想去拉他的手,被他警觉甩开,“有话就说,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这里不好说话,去我屋里吧。”

下人进进出出都瞧他们,郑芳寻也心虚别扭,想来光天化日之下,邬思明应该也没胆子对他干什么,于是不情不愿地应了。

邬思明在前面带路,郑芳寻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人越来越少,地方越来越偏,两人前后脚进了一处偏僻院子,院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墙头长了草,院里也没个花草树木,都是荒芜的。

郑芳寻越看越稀奇,竟不知自己家里还有这么破烂的地方。

穿过廊下,邬思明推开一扇朝北的门,在门口前等他,郑芳寻踏进去,里面地方也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只是窗纸都旧黄了,大白天的屋里暗得像傍晚一样。

“你怎么住这种地方?”郑芳寻进来左看右看,越看越寒酸,“你这还不如有升的屋子,朝向也不好,也没几样象样的家具,你要是——哎!你关门干什么!”

郑芳寻忙扑过来,被他一把拦住,邬思明的声音沉沉的,“就几句,说完就放你走。”

关了门屋里更黑了,郑芳寻没来由的心慌,不顾阻拦非要去扒拉门板,忽然腰上一紧,邬思明竟然掐住了他的腰,他吓得一悚,整个人弹开。

“有话快讲!你这屋里逼仄死了!”他气得脸都红了,甩袖背过身去。

邬思明想笑,忙蹭蹭鼻尖压下去了,他呼了口气,道,“我今晚要去一趟京城,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这几天就别出门了。”

“你还管起我来了?”

“那天,你们去骨小庄的画舫游湖,项黎也在。”

“谁?!”郑芳寻一惊,“他怎么会在船上?”

“船在湖上我不好跟,但你们下去没多久,船就停到对岸,我亲眼见他下来。”邬思明目光灼灼,“骨小庄是项黎从扬州请来的。”

“什么……”先是一瞬间的空白,继而许多事情一齐涌上来,郑芳寻的脑子像突然挨了一棍似的恍惚,他想起怀征园里独立于竹下的陆怜,又想起湖上他窗畔品茶,目视湖光的样子,自己两次都被骨小庄灌醉,那陆怜……他会和项黎有关系吗?

“这件事爹知道吗?”郑芳寻回头看他,他不语,郑芳寻就懂了,默默回过头,又问,“爹说什么了没有?”

邬思明还是不说话,郑芳寻想起刚才在书房时爹的反应,他心生不安,“只是在一条船上,又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见过,况且、况且隐白已经入了族谱,他现在是郑家……”

“那个野小子也在抚州。”邬思明看着他,“他心里没有你,也从来没真的认过郑家,你别再自欺欺人——”

“你知道什么!”郑芳寻转过身来瞪着他,“不管爹说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准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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