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义女

春华听了顾明姝的话，只能停手。她对这个喜欢强来，又自以为是的王爷，很不喜欢。

秦越如鱼入海，毫不迟疑，很是利索的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车轿前挂着两盏红灯，只有微弱的光线照进车内，两人贴身而坐，却未能看清彼此的脸。

秦越自知在怎么表情诚挚，顾明姝也是看不见的，只得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真诚，不再端他冷面王爷的气质。

“小姝，我当初过分悲伤，口不择言，说了些伤害你的话，本王向你道歉。”

“我当时也在悲伤中，你说的什么，我也没听进去。王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我们都要学会放下，这样余生也能过得轻松些。”顾明姝的语气甚是清冷。

秦越听着不是滋味，真想怼一句“放不下的是你”，可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继续态度诚恳的道歉：“我不愿直接接你回海陵王府，属实是有些苦衷。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我想重新给你一个完整无暇的婚礼。如你所言，让我放下过去，从新开始。”

顾明姝却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转述与她无关的话语，“王爷，我对你其实无甚感情，当初一年之约，不过是为了楚王妃罢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我不想要什么无暇婚礼，你也不用操这无用之心。各自安好吧！”

秦越听得心急，自己都这般放低姿态了，她却还心如死灰，定是伤她至极。

情急之中，秦越一把抓住了顾明姝的手。

岂料，顾明姝一把将秦越推开，声色俱厉：“王爷，请您自重！”

秦越情感和心灵都受到了冲击，不肯也不愿相信顾明姝对他无情，质问道：“既然你说你于我无情，那为何要留在京城？远走边疆回到你拥有着美好童年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顾明姝冷笑出了声，“王爷，人终究是要长大的。谁会一辈子活在童年和过去中？你不会觉得，我曾迷恋过你些许日子，我的人生就全都要围着你转吧？”

秦越梗住，一时间无言语对。

“我难道就不能有精进医术的追求，悬壶济世之抱负吗？王爷，你被誉为是我们大昭文才武功天下第一的才子，如此才华，总不至于要浪费在儿女情长之事上吧。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别让我影响了你的志气！”

秦越凑近顾明姝，一直盯着她。淡淡的灯光，竟让两人的眼眸映射得透亮，隐隐能看到对方。

“悬壶济世，何必舍近求远？阿娘的医术，不比太医院那些强？非要拜在陈家门下？他能教你的，恐怕不及阿娘一二。”秦越道。

“王爷你也忒小瞧师傅了。有些奇妙偏方，师傅确实不及阿娘，若论医药体系之精深博大，阿娘无法和师傅相提并论。”

顾明姝哼了一声，继续言辞激烈：“就算我阿娘的医术真远胜师傅，那是能公之于众光明正大的吗？你让我跟我阿娘学，是让我一辈子学而无用？”

秦越几次想插嘴，却都接不上话，只因顾明姝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要害之处。

顾明姝并未感受到秦越脸上的窘迫表情，语气依旧清冷，“以王爷你的睿智，我以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看出，陈家只是我的掩护，我与陈大人，名为师徒，实则是合作罢了。王爷，话已至此，您还想知道什么？”

秦越被顾明姝这冷若冰霜的话语伤得不轻，可谓字字诛心。

他一番诚心向明月，奈何顾明姝却生生将其按到了沟渠之中。

“这些，只是你掩饰内心的表现，还是真心？”秦越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会错。

他总觉得，顾明姝越是表现得水火不侵，越是心中有他。如果不然，根本犯不着用如此言语来刺激他。

顾明姝却想都没想地接话道：“我话已说尽，信与不信，我都无法作用你。我就想再问一句，我所有的秘密，你是不是都要追究到底？是不是要学那些无耻之徒，死缠烂打，最终搏个玉石俱焚，以表自己真心？”

“本王才不是那种无礼愚昧之人。”秦越厉声反驳。

顾明姝耸肩一笑，“这不就得咯。那王爷您现在有什么资格管这么宽？”

秦越只觉此刻有如冰锥刺心，哑口无言。

顾明姝等了一阵，不见秦越有动作，便主动下逐客令：“王爷，没什么要问的话，请您下车，不要再纠缠，免得惹人闲话，招惹来什么难缠的麻烦。”

秦越今夜已然拿出了他前所未有的示弱姿态，却换来这种结局，心知再问下去，只会让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

他勉强强撑住自尊，一眼不发，平静下车，步行相随，一路将顾明姝送回了将军府。

眼看着顾明姝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也不曾回眸看他一眼，秦越的心，如坠冰窟，一种前所谓的失落和孤寂扑面而来。

在将军府外站了好一阵，秦越这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海陵王府，而是一头扎进了一家酒馆。

酒馆掌柜的本正要打烊，一眼看出来的是海陵王，不敢怠慢，值得笑盈盈的将他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