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命运的选择。
第071章命运的选择。
因为铂西瓦尔的身体好了,他们理所当然的决定要为了铂西瓦尔举办宴会。
毕竟铂西瓦尔做了这样出名又大胆的事情,现在可以说是俘获了来参加狩猎仪式的所有军雌的心脏,他们看着铂西瓦尔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这是第一次,铂西瓦尔参加宴会的时候被当成了最中心的存在。
他很显然非常的不适应,在参加的时候总是频频朝着郁雪时扭过头来,而郁雪时就一直漂浮在空中凝望着他。
看着他们为了铂西瓦尔感受到快乐,看着铂西瓦尔被他们簇拥。
这次的宴会举行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亮都挂上了梢头也没有结束。
不过铂西瓦尔偷偷的离席了,他抛下了为他庆祝的子民,来到了郁雪时的面前。
这个时候郁雪时正坐在台阶上,台阶很高,他的双脚都悬空了。
铂西瓦尔安静的来到郁雪时的身边,他轻声的说:“您还在啊。”
郁雪时也很奇妙,上一次的梦境破碎的格外的快,这一次的梦境却格外的持久,就好像是铂西瓦尔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所以心态强硬的想要将郁雪时留下来。
不过郁雪时不介意这个,铂西瓦尔想要他留下来多久,他便留下来多久就是了。
毕竟,不管是在梦中,还是醒来,他所面对的从来都只有铂西瓦尔。
因此郁雪时心情很好道:“是啊,我还在这里。”
晚风微微吹拂起铂西瓦尔的长发,他柔软的长发随风舞动,在月色下宛如一个真正的天使。
却绝对不会有一个天师如他一样,身上包裹着厚厚的绷带,在郁雪时的身边坐下的动作都有点踉跄,不过铂西瓦尔还是坐在了郁雪时的身边。
铂西瓦尔轻声的说:“那您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郁雪时晃了晃腿,他说:“直到你厌烦我为止?”
……空气里面流淌过的风声都沉默了一瞬间。
铂西瓦尔的声音更轻了,轻的就好像只是一场无声的呼吸,他说:“那要是我永远都不会厌烦您呢?你要在我的身边呆到我死去吗?”
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是太冒昧了,且不说郁雪时对铂西瓦尔说,他是神明的使者,就光光是说,郁雪时是高等雄虫的这个身份,就不容得铂西瓦尔说出这句话。
可是郁雪时却对铂西瓦尔说:“这没有什么不饿可以的啊?既然你永远都不会厌烦我,那我就在你的身边呆到你死去好了。”
铂西瓦尔的声音顿了一下,他说:“……既然如此的话,那您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如此许多年呢?”
我终于说出来了,我还是说出来了。
铂西瓦尔想,五年了,他仍然是想要追问郁雪时的,为什么突然间出现,又突然间消失呢?
他说这句话说的很突然,郁雪时却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意外。
因为郁雪时想到了克兰恩医生对他说的话,克兰恩医生对郁雪时说:“在历史的记载里面,大多数的s级军雌全部都是在苦难里面诞生的,因为他们遭受过非虫的待遇,这个待遇却让他们浴血重生,但是铂西瓦尔殿下不是这样的,铂西瓦尔殿下是天生的s级军雌,因此,他的苦难并不是肉眼可见的,他的苦难是伴随他一生的。”
“那是一场看不见,却足够刻骨民心的苦难。”
“从前在联邦的时候,我手上关于铂西瓦尔殿下的资料并不全面,所以我不能够轻易的判断出铂西瓦尔殿下的病因,但是在来到了帝国以后,我终于明白他的苦难落在哪里了,莱桑德冕下,他的苦难来自他周身的全部。”
“在皇室里面成长,拥有超强的天赋,他理所当然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宠儿,却被他的雄父所抛弃,被他的雌父所厌弃,被他的兄弟所排斥,在他的兄弟还在享受宠爱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发配到了战场,据我所知,殿下他不过二十一岁,就已经在战场上面呆了八年的时间。”
“您与我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战场,所以我并不能对您断定,在战场上的这八年铂西瓦尔殿下的精神状态是如何的……但是我查阅到了一份资料,这份资料来自军队的军医,他们将资料送到帝国首都的时候,却被陛下下令要求将这份资料长长久久的锁在深阁里面,再也不许打开,哪怕是我得到这份资料也是因为我是联邦来的客虫,所以才破例了。”
“那份资料上面记载的是铂西瓦尔殿下在战场上面受到过的伤害,军雌的治愈能力都很强,殿下身为s级的军雌治愈能力更是超群,可是在那份资料上面却记载铂西瓦尔殿下曾经在战场上精神崩溃八次,受伤骨折879次,其余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
“甚至最严重的一次,铂西瓦尔殿下因为精神崩溃导致发、情、期提前了,根据报告显示,当时精神崩溃的原因是铂西瓦尔殿下参与战争的时间长达三天三夜,他的精神识海承受不住了,发、情、期的到来导致他的身体甚至达到了可以承受的极点,可惜当时他身处在距离基地7985光年外的星球上,根本就不可能返回基地。”
“……没有虫能够复述当时的那场战争,所有参加的虫面对那场战争都闭口不言,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死了,负责去探查战场的虫回来说,那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战场,当然比那一片战场更惨不忍睹是铂西瓦尔殿下,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所有的伤口都是还没愈合就又被划上,哪怕他是s级军雌都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嗯,根据当时的军雌探查,当时他身上所制造出的伤痕,全部都来自他自己的手笔。”
“只有在昏迷之后,才会展现出真正的自己,我是这么觉得的。”
“因此在我看来,铂西瓦尔殿下现在最可怕,最应该提防的并不是他的精神识海,也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状况。”
“怎么会有一只虫在清醒着的时候端庄冷淡,处理事情滴水不漏,对身边的虫丝毫没有一点情绪,却在崩溃以后对自己做出那么惨无虫道的事情,冕下,据我来看,铂西瓦尔殿下的自毁情绪已经格外的强烈,他就好像是在为了最后的燃烧而转动自己的身体。”
“……直到最后真正闭上双眼。”
郁雪时问他:“哪怕是现在吗?”
克兰恩很犹豫的对他说:“……哪怕是现在。”
哪怕是在遇见了郁雪时以后,哪怕是在他的精神识海可以愈合了以后,他也仍然留有创伤,他也依旧在心底拥有着一个毁灭一切的自己。
克兰恩说:“但是这可能并不是铂西瓦尔殿下真正想要去做的,哪怕他的意识已经想要去更改了,可是冕下,您与铂西瓦尔殿下认识的时间太短,而他遭受那些事情的时间又太长了。”
就好像是一道即将要愈合,却还没有结疤的伤口。
他已经开始痊愈,却又没有完全的痊愈,痊愈的那一半好像在与你说我已经走向好的方向了,可是那还没有痊愈的一半却仍然有腐烂的可能。
克兰恩说:“本质上这件事情很好处理,冕下,在医学史上也曾经有过那样的一道例子,同样是一位从来都不会吐露自己心声的军雌,他的困扰是他雄父的死亡,这一生他都为了他雄父的死亡而困扰,因为他的雄父在他的幼年时对着他的雌父非打则骂,明明对着他的时候留有温存,对着他的雌父的时候却大打出手,他心知肚明他拥有了他雄父的爱,可是这份爱却蒙上了恨的阴影,最后这份军雌认清了自己的情绪,在他的雄父的坟墓前痛骂了他的雄父一顿,从此以后离开了家乡,他再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一丝一毫。”
“所有的心病都是有原因的,所有的精神疾病都是可以治疗的,只要找到那个引发他精神疾病的来源,可是,最可怕的事情是……”
“大多数的虫是因为不能全部的爱又不能全部的恨而困扰,他们治疗的最关键,就是找到那个让他们既不能完全的爱又不能完全的恨的心结,可是铂西瓦尔殿下,他所接收到的情绪全部都是负面的,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痛苦的来源,可是知道了也是无解。”
“所有虫都不爱他,甚至是连命运也要掰碎他的傲骨,如果他能够憎恨所有虫,倒也算是一个解法,毕竟这样多多少少的可以宣泄出他内心的情绪,大多数书中的反派都是这样做的,他们太痛苦了,所以选择宣泄自己的痛苦。”
“铂西瓦尔殿下不同,在他完全可以选择宣泄自己的痛苦的时候,他选择了憎恨自己。”
“……所有的错都不来自他人,因为来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