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在酒吧
第081章在酒吧
听了大威的话,再想想金曜被捡回来后的种种行为，木独山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小孩可能是有点心理阴影,所以格外黏人。
他回忆起了更多异常。小金曜除了只吃木独山给的东西外，还总爱跟着他,偷偷盯着他看。只要木独山回到了院子，没过多久就会多出一个小尾巴。他走哪,小金曜就跟哪。而且还不是光明正大地跟,是那种躲猫猫似的跟踪和观察。
有时木独山察觉到后头有人，一扭头，就能看到柱子后一片没藏好的衣角。那小孩似乎以为自己的跟踪和偷窥技术很高超,每次被木独山揪出来询问时都咬死不承认,说只是刚巧路过。
木独山小学毕业后就没玩过这么幼稚的躲猫猫了，玩一两次觉得好笑,次数多了心里就有点沉甸甸的。因为他忽然想起金曜这小孩虽然看上去像个小大人,能打能斗的,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但实际年龄也才十一二岁,如果没遭遇变故的话，可不就是个快毕业的小学生么。
也许是因为被下过药的缘故，他不愿意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因为夜里被偷袭过,所以在陌生环境里不敢睡死，必须得起来看看能保护他的人在不在。
这样一来,把他救出来，又没有趁人之危,反而送他去医院，给他食物和住所的山哥已经进了他的安全名单,还很有可能是目前名单上唯一的一位。
木独山皱起眉头，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心里陡然涌出一些抗拒感和烦闷。
可能是意识到这孩子内心有点脆弱，特殊照顾的话会带来许多麻烦，可人已经带来了，总不能再丢回去……
他决定跟金曜好好聊聊。
快到晚饭时间了，厨房里已经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金曜身上和嘴里的伤口虽然好得差不多了，腿却刚拆夹板不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目前主要留在院子里，做点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
金曜正在后厨洗菜，听到厨房外传来山哥的声音，似乎还提到了他的名字。他立刻弹起来，在围裙上擦干手，用那条好腿一蹦一蹦地冲了出去。
木独山看见金曜，第一句话就是：“慢点，别摔了，我又不跑。”
金曜这才放慢速度蹦过来。
“在这儿生活还习惯吗？”
金曜点点头。
“跟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
在副手的房间借住一周后，等到副手回来了，金曜对新环境没那么恐惧了，也就被安排进了集体宿舍，跟其他兄弟一起住，关系不好不坏的。
木独山又问了些生活上的事，而后说：“你最近是不是挑食了，瘦了很多。咱们这儿虽然条件不行，但也不能饿着孩子，你有什么想吃的、不满意的，要及时跟我说。”
“没有没有，这里伙食很好。”金曜连忙摆手道。
“那就好。”木独山张了张嘴，似乎要接着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让金曜继续回去忙了。
金曜刚才谈话时一直擡头观察着山哥，虽然山哥说话时没什么表情，说的也是很普通的关怀的话，但他就是敏锐地察觉到山哥有点冷淡。他有点不安，回忆着自己哪里做错了，想破头也没想出来，只好认为那是种错觉。
接下来的几天，金曜渐渐发现这种冷淡不是错觉。山哥回来的次数变少了，回来时不再特地给他带东西吃了，除此之外，金曜被分派了许多杂活，被管得很严，他也没办法随时抛下手头的东西出去看人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木独山手里的活儿忙完了，想起最近被他冷处理的小孩。于是他问了副手，得知金曜跟几个兄弟去场子里值班了。
木独山负责的几个场子分散在本市的郊区，有酒吧夜店，也有小型地下俱乐部。最近几个店的生意都不错，人手不太够，刚来不久的新人也被派去干活了。
木独山之前嘱咐过副手要留心安排一下，等金曜好得差不多了就尽早带出去熟悉下场子，也算是帮他快点融入这里。不过这出去的比木独山预想的早多了。
副手连忙解释道：“我可没虐待新人啊，是那小屁孩自己非要去。我跟他说，咱们虽然不是正经团伙，但也有人性的，不让他去，结果他偷偷溜出去跟着上车了……不过他在那儿表现还不错，这几天跟兄弟们关系也好了不少。”
“行，我知道了。他们今天排的是中班还是晚班？”
“中班，刚才已经有兄弟去交班了，他们半个小时左右应该能回来。”
木独山跟副手聊了些场子里的近况和安排，处理了些积压的杂事后，金曜等人回来了。
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里，一个瘦弱的小瘸子在其中非常显眼。
小瘸子虽然腿脚不行，个头不行，精神头却很行。他走在四个大汉的中间位置，昂着头挺着胸，意气风发，有点村头小孩带领帮手去复仇后得胜归来的架势。
夕阳的余晖从他们背后照过来，如果此时再配上一个应景的bgm，看上去就有种精神小伙们的酷炫感。一看就醉得不轻。
木独山和副手正坐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谈事情，石桌旁有几丛灌木遮掩着，比较隐蔽，但离大门不远。刚进门的五人没注意到那里，依然维持着帅气的氛围，看得副手嘴角直抽。
木独山搭眼一瞧，扬声问：“你们几个喝了几斤？金曜没喝吧？”
几个大汉也没想过山哥会在院子里埋伏着，吓了一大跳，酒醒了大半，僵在原地不动弹了。中间的金曜乖巧地摇头：“我没喝。”
木独山冲金曜点点头：“嗯，你还小，别学这些人喝酒，会长不高。”
而后他询问旁边的人：“你们几个怎么高兴成这样？”
其他人见山哥没有怪罪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看的场子里有几个无赖小瘪三，以前常来闹事，跑得还贼快，总是抓不住。今天他们发现那几个人是两条街外的竞争对手派来的。这下找到根儿了，他们干脆闹到那家店里报仇去了。
木独山打量着他们几个脸上快活的表情，嘴上说了几句少惹事，心里的烦闷感减轻了不少，进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金曜似乎已经成功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跟其他人走得近了些，不再特意只亲近他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木独山留心观察了金曜的日常。
他每次干完活回到院子后，金曜如果在附近，依然会跑出来跟他打声招呼，但不会一直跟着他了，而是会回去做手头的事，有时是练拳，有时是跟其他人打牌。
现在看来，这孩子已经快把自己治好了。
不仅身上的伤口好得快，精神其实也挺坚强的。是个好小子。
木独山又觉得救下这孩子是个正确的选择了。之前那点疑虑和担忧渐渐消散，他想，这孩子以后会成为自己手下普通或优秀的一员，跟其他人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这点特殊的依赖总会消失殆尽。这就挺好的。
木独山放心了些，不再刻意躲着这小孩，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手下。这位新成员年龄小，能吃苦，虽然有点倔但整体性格不错，长得也好看。渐渐地，院里的人都跟他混熟了，常常打趣他个子矮，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一份。
木独山也不例外，有时干活回来会顺便带回几箱牛奶给他。有一次他路过手下们的宿舍，透过窗子看见一群大汉喝着酒，中间坐着一个捧着牛奶盒的男孩安静地喝奶，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似乎还带着点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