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故土
暑假宛如一位步履迟缓、依依惜别的演员，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终点挪移。赵金博跟随着爷爷赵宗和奶奶张小芳，一同踏上了那条蜿蜒曲折、承载着无数往昔记忆的归乡之路，迈向磨村。当他的内心怀揣着犹如一团乱麻般纠结缠绕的忐忑，以及好似燃烧烈火般炽热浓烈的期待，这般复杂交错的心情，再次迈进村小学那扇曾经无比熟悉、现今却已略显沧桑斑驳的大门时，却被眼前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惊得如木雕般呆立当场，仿佛时间于这一刹那凝固不动。
他无论怎样努力地探寻，都再也无法觅得往昔那种恰似温暖和煦阳光般普照、弥漫在校园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间的欢乐气息，一种难以言喻、仿若厚重迷蒙浓雾般的陌生感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以一种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态势不可遏制地涌上了他的心头，瞬间将他严严实实地紧紧包裹，令他几乎窒息，难以喘息。
在他前往县城求学的这看似漫长实则仿若白驹过隙的整整一年时光里，村小学经历了太多太多天翻地覆、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那座曾经承载着他数之不尽欢乐回忆、好似梦幻中的华丽城堡般的北方教学楼，此刻竟已坍塌得惨不忍睹，支离破碎。原本坚不可摧、巍峨耸立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堆令人触目惊心、满心悲凉而又荒芜萧瑟的残垣断壁。那些曾经在楼道里追逐打闹时所迸发出的清脆爽朗笑声，那些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听讲时那专注而又明亮闪烁的眼神，还有与小伙伴们一同度过的无忧无虑、美如诗篇画卷般的美好时光，仿佛都伴随着这栋楼的轰然倒塌，被冷酷无情地深埋在了这片废墟之下，从此被黑暗所吞噬，再也无缘得见天日。
他就那么形单影只地伫立在那里，仿若一尊被世界遗忘抛弃的孤独雕像。眼神中写满了宛若无底深渊般的深深失落，那失落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暗漩涡，试图将他的灵魂无情吞噬；同时也盈满了好似繁星点点般数也数不清的无尽怀念，那怀念犹如丝丝缕缕纤细却坚韧的细线，牵扯着他的心弦，每一次的颤动都带来一阵痛楚。昔日充满蓬勃活力、热闹欢腾非凡的校园，现今却显得这般静谧沉寂和空旷寂寥，静得甚至能够清晰听见微风轻柔拂过草地所发出的细微沙沙声，空得能够真切感受到孤独如同阴霾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然而，没有哪怕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归来。他的脚步声在这空旷辽阔的校园里显得那般微不足道、轻如鸿毛，他的身影在那寂静幽僻的角落里仿佛透明虚幻般无人关注，无人在意。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未卜先知地预料到，他会在这样一个看似平淡无奇、普通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日子里，怀着满心犹如价值连城的璀璨宝石般珍贵稀罕的眷恋深情，重新踏上这片曾经被他视为欢乐天堂的土地。没有人能够真正设身处地地体会到他内心深处那份对这片曾经无比熟悉亲切的土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深深眷恋，以及对那些已然一去不复返、消逝于岁月长河的美好往昔犹如漫天繁星数不胜数的浓浓不舍。
轻柔绵软的风悄然无息地轻轻吹过，扬起了一片细微轻薄的尘土。那尘土在空中轻盈地打着旋儿，如同身姿曼妙的精灵在翩翩起舞，又仿佛在压低声音、饱含深情地诉说着岁月那残酷无情、冷漠决绝、毫不留情的沧桑变迁。每一粒尘土似乎都承载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却又在风中渐渐地消散无踪。赵金博久久地凝视着那片废墟，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却异常倔强地不肯轻易落下。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千钧之重的压抑与无奈。默默地转身离开，那落寞萧索而又孤独凄凉的背影，在夕阳如血般艳丽的余晖中被拉扯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的孤单落寞和凄楚悲凉。他的脚步沉重而又迟缓，每一步都好似在与过去那刻骨铭心的岁月做着一场肝肠寸断的最后告别，每一步都踏出了无尽的眷恋与深深的不舍，每一步都在岁月的长路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赵金博离开村小学后，心情仿若被一块沉重至极、千钧之重的巨石死死压住，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样艰难而沉重，缓缓地行进在磨村那熟悉却又似乎有些许陌生的蜿蜒小路上。曾经无比熟稔的每一条街道，那石板路上的每一道细微且蜿蜒的裂痕，每一间陈旧古老的房屋，那斑驳脱落的墙壁以及褪色残旧的门窗，如今在他的眼眸中都悄然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陌生之纱，仿佛被悠悠岁月悄然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他缓缓地路过曾经和小伙伴们肆意尽情玩耍的那棵老槐树。岁月看似未曾在这棵树上留下过多显著的痕迹，粗壮坚实的树干依旧傲然挺立，繁茂葱郁的枝叶在轻柔微风中悠悠摇曳。树上的鸟巢依旧安然稳固地筑在枝丫之间，只是那些曾经一同欢畅嬉笑爬树的熟悉身影却已然不见踪迹。他轻轻闭上双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岁月，忆起小时候大家竞相比赛谁能率先爬到树顶的场景，那一声声满溢着稚气纯真的激昂加油声，那一张张因极度兴奋而涨得通红的灿烂笑脸，还有成功登顶时那响彻云霄的胜利欢呼声，仿佛仍旧在耳畔清晰而生动地回响着。那时，每个人的面庞上都肆意洋溢着最为纯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璀璨笑容，汗水湿透了额头的缕缕发丝，却无人有半分在意。
来到村头的小河边，河水依旧如同往昔那般不疾不徐、悠然缓慢地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河水中，灵动的鱼儿偶尔欢快地跃出水面，瞬间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向四周缓缓扩散。但河边那片曾经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绚烂绽放、五彩斑斓的野花草地，如今却已变得有些荒芜萧瑟。杂草肆意丛生之间，艰难地寻觅昔日那大片大片娇艳绚烂的花朵。曾经，那柔软如茵的草地宛如一块天然的华美地毯，他和小伙伴们曾在这片草地上兴高采烈地捉过迷藏，纵情肆意地奔跑嬉戏。他们在草丛中敏捷穿梭，小心翼翼又满心紧张地躲避着“追捕”，那清脆爽朗的笑声在清新空气中久久回荡。还曾采摘过那些娇艳欲滴的野花精心编成美丽的花环，满心欢喜地戴在头上彼此炫耀，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和王子。
赵金博缓缓走进村里的集市，这里已不再似记忆中那般热闹喧嚣、繁华非凡。熟悉的摊主们纵然依旧在各自的摊位前忙碌操持着，但大家的脸庞上都不可避免地增添了几分岁月无情留下的沧桑刻痕。摊位上的物品相较过去，似乎也不再那般丰富多样、琳琅满目，反倒显得有些许单调冷清。他在一个熟悉无比的摊位前停下脚步，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如雪、满脸皱纹纵横的老人，但其眼神依然饱含着慈祥与温和。他买下了一个小时候心心念念、最为钟爱的糖葫芦。咬上一口，那酸甜交织的味道在口腔中缓缓散开，却不知缘何，感觉不再是当年那种令人心醉神迷、陶醉其中的美妙滋味。或许是缺失了儿时那份毫无挂碍、自由自在的纯净心境，或许是悠悠时光悄然改变了味觉的深刻记忆。
傍晚时分，如血的夕阳余晖给整个村庄轻柔地披上了一层如梦如幻、金黄绚烂的薄纱，温馨而柔和。他回到了爷爷奶奶的家中，尚未踏入屋子，就已嗅到了那弥漫飘散着的熟悉至极的饭菜香气。那是奶奶拿手的家常菜肴所独有的浓郁味道，携带着家的温暖以及亲情的深沉与浓郁。奶奶正系着那条洗得微微泛白的围裙在灶前忙碌不停，脸上洋溢着慈祥亲切的笑容，额头的颗颗汗珠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爷爷则在院子里默默无言地整理农具，那专注投入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无比珍贵的稀世宝物，手中的农具被他悉心擦拭得锃亮发光。目睹眼前这温馨和睦而又无比熟悉的场景，赵金博的内心稍稍获得了一些慰藉，那原本沉重压抑的心情也逐渐得以舒缓和放松。
夜晚，四周万籁俱寂，他安静无声地躺在床上，凝望着窗外那片璀璨夺目、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颗星星熠熠生辉、闪烁不停，如同精心镶嵌在黑色天幕之上的颗颗珍贵宝石。那明亮耀眼的北斗七星，那缥缈虚幻、如梦似雾的银河，都令他深深沉醉、心驰神往。他的思绪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起伏不定，万千纷繁复杂的感慨如潮水般齐齐涌上心头。他深切地知晓，磨村在时光那滔滔不绝的洪流之中悄然发生着种种变化，自己也在成长的漫漫道路上持续不断地改变着。然而，那些曾经一同度过的美好欢乐时光，那些盈满欢笑与温暖的珍贵回忆，永远深深地镌刻在了他心底最为柔软的角落，化作了他生命旅程中最为珍贵且无可替代的无价财富。那些回忆中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小伙伴们的清脆笑声，野花的馥郁芬芳，奶奶饭菜的醇厚味道，都如同最为珍稀的宝藏，被他小心翼翼、万分珍视地收藏在内心最深处。
第二天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明净窗户轻柔温婉地洒落在他的面庞之上，温柔地唤醒了新的一天。赵金博怀揣着对磨村全新的认知理解和对未来满满当当的憧憬期待，再次跟随爷爷奶奶踏上了离村的路途。在即将离开的那一刻，他满含深情地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这个养育呵护他成长的地方，目光缓缓扫过村里的每一间房屋，每一条小径，每一棵树木。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未来行至天涯海角的何方，历经多少风风雨雨的磨砺，都绝不会忘却自己的根深深地扎根在这片饱含深情的土地之上。这片土地承载着他的天真童年，他的浓浓亲情，他的美好回忆，永远是他心灵深处永恒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