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永不相见

第168章永不相见

天川最隆重的一场婚礼，到头来，以荒唐草草收场。

竹子搭成的墙壁上，孤尘亲笔的双喜尤为醒眼，一对红烛，一对酒杯，一根秤杆，还有院子里那一树新红绸，便是婚礼的全部装潢。

喜服是之前早早就准备好的，如今穿上却是说不出的心酸。

他们的婚礼，失去所有祝福，拜了天地，跳过高堂，直接夫妻对拜。

红盖头下，忘忧坐在这张她跟穆子翊一起睡过很多年的木板床上，却是泪花了脸。

冥冥之中她有感觉，这会是自己跟穆子翊最后一次以相爱的方式在一起。

秤杆挑起红盖头，新人喝了交杯酒，穆子翊问：“你不怕酒里有毒吗？”

“可我更怕最后我不是你的妻子。”

穆子翊没有回答，坐在床头，看着那对红烛久久沉默。

烛泪一滴一滴往下滑，夜很深，他们，却不知这春宵该如何度得？

“穆子翊。”

“嗯。”

声音不大，在这沉寂的夜里却格外突兀清晰。

“我们……就这样吧。”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忘忧抬头盯着房梁，“谢谢你成全了我这场婚礼，以后……我们就是仇人了吧？”

穆子翊无声地笑了下，笑得凄惨，他说：“你可以辩解说你没杀……”

百里忘忧，你解释，哪怕是撒谎骗一骗我，只要你解释，我信。

这些话在忘忧淡漠的表情中，化做喜服宽大袖子下紧紧握住的拳。

人是她杀的，她不会解释。

那个吻，是忘忧主动的，生涩中，带着咸咸的泪。

后来的记忆中，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接吻，这个吻很长，穆子翊吻得很疯狂，他咬破了她的唇，泪水和血腥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腹部的绞痛传来，不似一般的疼痛，那是一种整个灵魂都要被吸走的感觉。

小手附上穆子翊握着刀的大手，一吻结束，穆子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说：“为什么是堕魂刀？百里忘忧，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你怎么不去死？”

我想死啊，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没弄清楚娘亲在幽火山死后的事情……

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她握紧了他的手，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刀，看着彼此的眼睛没有眨过一下，是怕一旦轻轻眨眼，就溃不成军了吗？

“穆子翊，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辈子，然后给我送终的，你做到了……我想，我的一辈子这样，够了……”眼皮好重，好想睡觉……穆子翊，你终于为你师父报仇了，好像你也没有难过，你看，我哭成了泪人，而你冷着脸眼睛都不眨一下。

刀子终是狠狠抽了出来，不顾忘忧往前栽去的身子，穆子翊快速起身，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这一刀堕魔魂，从此，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