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小奈川

第183章小奈川

小奈川被送来幽火的时候才五岁，他天赋异禀，任何东西都是过目不忘，悟性极高。

他跟师父一起住在冷清清的幽尘殿上，但其实住在幽尘殿的只有他自己，师父经常会下山去，也不回来过夜，听说师父过夜的地方是一处叫幽居的小苑，那才是师父的家。

幽尘殿外庭的桃树一年四季都是落英缤纷的样子，中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有淡烟郁金香、芹叶铁线、幽灵兰花、水晶花、依米花、海昙、蓝彼岸、风信子、朱堇、玉桂、建兰……可是最多的，却是忘忧花，后院则是永远清逸怡人的十里荷塘。

老仙尊楼泽告诉小奈川，他现在看到的这个仙境一样美丽的地方，是他师父花了上百年时间一点点重建起来的。

师父很穷，知道小奈川是天君的唯一的孙子，钱多，还老是压榨他。

一开始小奈川觉得师父真是个掉钱眼里的神，跟自己想象中的幽火圣尊完全不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偷偷跟着师父下山，才知道师父隐去容貌，在天川各地义务行医，那些从他那压榨来的钱，都到了穷苦百姓手里。

那以后，小奈川再也不敢觉得师父是掉钱眼里的神了。

“师父是高高在上的圣尊，那些事派人去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亲自去？”小奈川歪着脑袋问楼泽，幽尘殿太寂寞了，他还是比较喜欢跑来老仙尊的幽泽殿。

“是赎罪。”

没说赎什么罪，替谁赎罪，像是想到很久远的事情，楼泽眼底一片黯然。

小奈川在慢慢长大，师父对他越来越为苛刻，他总觉得，师父是要自己赶紧把他的本事都学完，然后他就会离开。

其实小奈川早就学得七七八八了，故意很多地方做出顿悟不了的样子，只是想让师父多给自己讲，想留住师父罢了。

那日师父喝多酒，小奈川照顾他，他却拉住小奈川的手，“别走。”

小奈川乖巧地坐在床前没走，师父把他的手握得好紧，勒得他生疼。

梦里师父好像哭了，泪就像今晚喝多的酒一样，不住地往下流，那是小奈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高高在上，几乎无所不能的幽火圣尊也是会掉眼泪的。

半梦半醒之际，师父揉乱了小奈川的头，迷迷糊糊比划了一下，说：“她刚来的时候，就这么高，这么瘦，眼睛跟你一样大……”

小奈川想问她是谁，有自己这么水灵可爱吗？师父却撑起半边身子来，趴在他小小的肩头，他说：“真羡慕那条九头老妖怪，可以什么都不顾，就去寻你……”

“师父，您可不能什么都不顾，奈川还有好多好多本事没学会，您答应了我天君爷爷要好好教我的，您还答应了等奈川十五成人时，要亲手给奈川束发的！”

小奈川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听到，喝醉了的师父，没有平日里的清高冷傲，趴在自己肩头哭得比他更像个小孩子。

师父哭着问他，“你这辈子走完了，我这辈子怎么办？”

小奈川紧紧抱住师父，轻轻拍着师父的背，柔声哄着：“师父还有我呀！奈川永远都不会离开师父的，以后长大讨了媳妇，还给您生一堆跟我一样讨人喜欢的小小奈川陪您呢！”

师父没说话，是睡着了。

梦里他喊了一个叫忘忧的人的名字，喊着喊着又哭了。

小奈川想，忘忧是谁？比师父还厉害吗？居然可以把自己无坚不摧的师父给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