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圆梦计划
在第二年,在外含辛茹苦、拼尽全力打拼了整整一年的赵宗,终是踏上了归家的路途。这一年于省城打工的岁月,对赵宗而言,真可谓是充斥着无尽的艰辛与难以言说的困苦。
初至省城之际,人生地不熟的赵宗,犹如一只茫然而无助、迷失了方向的羔羊。他身上穿着那套洗得近乎发白、还缀着不少歪歪扭扭补丁的旧衣裳,那些补丁恰似岁月无情留下的深刻痕迹。脚上的鞋子不仅边缘磨损严重,而且已然开胶,每迈出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似乎在悲戚地诉说着生活的艰难不易。他每日不知疲倦地奔波于城市的大街小巷,一家家工厂去叩门询问,那敲门的手指关节因频繁的动作变得红肿不堪。一个个工地去探听是否招工,每一回满怀期待地问询,迎来的却大多是一张张冷漠绝情的面庞和一声声冰冷决绝的关门声,那重重的关门声仿若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砸在他脆弱的心坎。
终于,当他几近陷入绝望,深感自己即将在这座看似繁华却无比陌生的城市中难以生存之时,一家建筑工地于他最为无助的关头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赵宗深切知晓这份工作机会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因而干活时总是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毫无保留地投入所有力量。
夏日来临,骄阳似火,仿佛要将整个大地彻底烤化。工地上的气温更是高得令人咋舌,犹如一个巨大且炽热的蒸笼,闷热的气息让人几乎无法顺畅呼吸,仿佛吸入肺腑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滚烫灼人的。赵宗却毫无惧色地顶着烈日辛勤劳作,他肩头扛着一袋又一袋沉重至极的水泥,那水泥袋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的脊梁微微弯曲。汗水恰似决堤的洪流般汹涌地浸透了他的衣衫,又顺着他黝黑粗糙且满是汗水的脸颊不停地流淌,一滴滴地坠落在滚烫到能煎熟鸡蛋的地面上,瞬间便被蒸发得无影无踪,徒留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白色汗渍。他的肩膀被水泥袋压得红肿异常,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扛着一座沉重的巍峨大山,每一步都沉重得令人几近窒息,但他始终紧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艰难地坚持着,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那紧咬的牙关甚至都渗出了缕缕血丝。
寒冬降临,寒风凛冽,那寒风恰似锋利无比的刀刃般残酷无情地刮在人的面庞,刺痛钻心,仿佛要将肌肤割裂。赵宗的双手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冻疮,红肿不堪,又痒又痛,那冻疮破裂之处,血水和脓水相互混杂,惨状令人不忍直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停歇手中的活计,依旧在寒风中不停地砌砖、奋力搅拌水泥,那双手尽管冻得僵硬如木,却依然熟练而坚定地劳作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吃力。
为了能够多挣一些钱,赵宗主动向工头请求加班。每当夜幕降临,其他工友都已沉入甜美的梦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交织成一片。他却独自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忙碌不停,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犹如两颗熟透欲坠的红樱桃,却依旧强撑着不肯休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
有一回,赵宗在搬运钢材时不慎砸伤了脚,伤口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那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工友们见此情景,纷纷好心劝他歇息几日,待养好伤再继续干活。可他仅仅是简单地用纱布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又一瘸一拐地返回了工地,继续埋头苦干,仿佛那伤痛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每迈出一步,受伤的脚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洒落,却依然不肯停下劳作的步伐。
就这样,赵宗在省城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饮食方面,总是选择最为廉价的饭菜,常常是一碗清汤寡水、仅有零星几点油花的面条,又或者是几个又冷又硬的干馒头。住宿则是最为简陋的工棚,四处漏风,冬季冷得仿若冰窖,寒风肆意从缝隙中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夏季热得好似火炉,闷热的空气令人几乎无法入眠,但他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只为了能够多积攒些钱财带回家。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满怀着殷切期待地与家里人商议着要用他在省城辛苦打工挣来的钱盖一座气派洋气的楼房时,那高昂得超乎想象的建房成本却犹如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瞬间将他心中燃烧的热情彻底浇灭。赵宗手头的钱甚至连建房所需的三分之一都未能达到,这残酷至极的现实让他的内心瞬间被无尽的失落和无奈所填满,打起了退堂鼓,那失落的眼神仿若失去了光芒的黯淡星辰。
在年前,在外辛苦打拼了整整一年的赵宗,终于背着那个破旧不堪、边角都已磨损得不成样子的行囊回到了家中。那行囊之中装着他一年来省吃俭用、从牙缝里一点点抠出来积攒下的微薄积蓄,他满心期盼着能够凭借这些钱为家人带来更为美好的生活。
然而,当他怀揣着对美好家园的梦想与家人商量盖洋楼的事宜时,现实却给予了他沉重至极的一击。那巨额的建房成本让赵宗望而却步,他手中的那点钱在庞大的建房费用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恰似一颗渺小的沙砾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沙漠。一瞬间,满心的欢喜被无尽的失落和无奈所取代,他的心情如同坠入了黑暗无边的深邃渊薮,打起了退堂鼓,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可妻子张小芳却不依不饶,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盖房子分家之事。赵宗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杂陈的瓶罐,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相互交织在一起。他太了解妻子的心思了,妻子无非是期望能够早点分开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再被繁杂的家庭琐事所困扰。可他也明白,一旦房子盖起来,家里或许会因为各种利益分配不均而变得支离破碎。倘若不盖,妻子和儿媳魏枫之间日积月累的矛盾也会日益激化,这个家同样会不得安宁。
一天晚上,赵宗心事重重地吃完了饭,他望着饭桌上同样沉默不语的儿子、儿媳和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郁积的烦闷都随着这口气一并吐出,然后缓缓说道:“咱们今天把盖房子的事儿好好商量商量。”
妻子张小芳首先按捺不住,开口说道:“这房子必须盖,咱们分开过,各过各的,省得天天搅和在一起闹心。”她的语气坚决而强硬,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那表情犹如一块坚硬无比的磐石,眉头紧紧地拧作一团。
儿媳魏枫听了,皱起眉头,说道:“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不好吗?盖房子这么重大的事儿,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和无奈,眉头皱得像两条紧紧打结的绳索,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困惑。
儿子赵亮亮则一脸为难,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说道:“爸,我知道您辛苦挣钱不容易,可这房子要是盖了,往后咱们的负担太重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和迷茫,嘴唇微微颤抖着。
赵宗听着大家的话语,眉头紧锁,犹如两条紧紧打结的绳索,额头的皱纹恰似一道道幽深的沟壑。他试图说服妻子:“小芳啊,咱们一家人这么多年都一起走过来了,分开了就一定好吗?”
张小芳一听,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尖锐得仿佛要刺破屋顶:“怎么不好?我这一辈子为这个家操持,现在就想过几天清净日子。”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脖子上的青筋都高高凸了起来。
赵宗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那眼神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见大家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步,他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说道:“那咱们抓阄决定吧。”
于是,赵宗找来纸和笔,神情凝重地写好了“盖”和“不盖”,然后将纸揉成两个小小的纸团放置在碗里。大家依次伸手去抓取,最后打开一看,竟然与张小芳想要的结果完全吻合。
既然抓阄有了定论,一家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想办法凑钱。第二天大清早,天色还只是蒙蒙亮,赵宗就带着妻子出门了。他们首先来到了赵宗的三堂弟赵现家。赵现刚一打开门,看到赵宗夫妻俩一脸愁容,立马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知晓是来借钱的。
“现弟,我们想盖房子,钱不够,想跟你借点。”赵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脸上带着尴尬和难为情的神色,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微微低垂着,不敢正视堂弟的眼睛。
赵现面露难色,眉头紧皱,说道:“宗哥啊,不是我不帮你,家里最近生意亏了本,实在是拿不出多少。”但看着赵宗那充满期盼的眼神,赵现还是心软了,转身进屋里拿了两千块钱出来。
从赵现家出来后,赵宗和妻子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二堂弟赵留家,接着又去了四堂弟赵石家。有的亲戚借了几百块,那钱递过来的时候还一脸的不情愿,嘴里还嘟囔着一些抱怨的话语;有的则直接拒绝了他们,甚至还说了一些难听刺耳的话,什么“穷疯了吧,到处借钱”,让他们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每一次拒绝都像一记沉重的铁锤砸在他们的心间。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赵宗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眼神空洞无神。他望着手里那零零散散的一点钱,心里满是忧愁,感觉未来一片黑暗,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之中,那忧愁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彻底吞噬。